“至于禅院?甚尔君,那是你的过去,在Mafia之中,没有人会去窥探同伴的内心和过去。这是组织内缄默的规则。”
森鸥外曾是军医,为国家效力,出现在常暗岛的战场上,进行一场与时间竞争的作战计划。后来,“不死军团”失败了,日本作为战败国谈判失利,他被革职,不久后,横滨的地下世界就多了一名医术高超、擅长医治外伤的黑医。
他的来历成谜,不可深究,但老首领也不在乎。
更没人会因此去抓他的把柄,流落到混黑,大家履历不一定都光彩。
前正方人员跳反的也不是没有。
善意也好,恶意也罢,黑暗容纳无法在光明世界生活下去的人。
甚尔在等级制的咒术界长大,忍不住会去在意他人的目光,以0咒力的身份为耻,但事实是,在这个组织里,大家都为自己的生存奔忙,没有人关心他的来历,是他一直不肯放过自己。
他舍弃了那个家族,那个姓氏,但他的内心,依旧是个禅院。
他被禅院所规训,正因为认同禅院制定的尊卑贵贱,才发自内心的厌恶自己。
“甚尔君,你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森鸥外道,“杀人者,人恒杀之。浑浑噩噩的人,在黑暗中是活不下去的。”
为了拯救妻子,甚尔能够将自己贱卖给森鸥外,他对妻子情深意重,对方是连接他与这个世界最后的温情和留恋,但森鸥外却觉得,甚尔其实不在乎任何一个人,正因为不在乎,所有人在他心里的分量都很轻,所以一切都无所谓,他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自己的堕落。
他曾为了妻子选择的生活方式妥协,但他的妻子没能真正改变他。
惠更不行。
伏黑甚尔无声地笑了。他有一副女人喜欢的皮囊,笑起来虎牙尖尖,换做肉食系女子来看,没准会觉得他凶狠地可爱,像德国黑背,但只要了解过甚尔做任务时毫无顾忌、血肉横飞的状态,就不会有额外的幻想,至于在森鸥外眼中,甚尔只是某种战力和助益的实体化。
森鸥外静静看着他。
“森医生,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能轻易剖析他人的内心。”甚尔明白了他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是在告诫他,可是,知道又如何,他无法再改变了。
黑手党,甚尔不讨厌这个地方,每个人活得都比他努力。
他只是有点稀奇,这微末的善意,和森鸥外素日无利不起早的形象不同,“但这样锋芒毕露地说出来,没有什么好处吧。”很容易被人打的。
森鸥外沉默一会,挠了挠脸,用呆呆的声音说,“是这样呢。”
随后他微笑起来,充当了一回心理辅导师,“不过我现在对教育这件事,姑且还算有些心得。”
他宽容地体贴道,“想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过,也可以哦,甚尔君。”
“……禅院家的人,我不想见。”沉默半晌,转过脸,甚尔道,“你想给我安排什么任务都可以,镇压擂钵街也行,但是我不想跟那群咒术师碰面。”
他扯扯嘴角,“本来,这两件事也没有什么必定要同时进行的因果吧。”
“真是不错的切入点。”森鸥外仿佛在慎重思考,说,“有时候把自己的真心话直截了当地摆出来,逼迫对方不得不正面回应你的想法,反而能获得最大限度的交涉力量。但作为上司,如果仅凭下属的一句话就轻易动摇决定,本身不利于组织的长久发展吧。”
可答应下来对你也没有任何损失啊。甚尔在心里道。
不过如果是森鸥外的话确实会这么说,他才不是轻易妥协的人,甚尔没有不切实际的期待。于是他道,“说吧,我要付出什么?”
“让我看看你的决心吧。”森鸥外松开手,打开本就在桌面上的文件,转个方向,按着推过去,换了公事公办的口吻,“这份文件是有关欧洲分部发起的叛乱,”他开始了收网的进程,“有兴趣出个差吗?甚尔君。”
“我不接长期任务。”甚尔道。为了妻子,他不会离开横滨市。
森鸥外莞尔,“所以我们现在不是在谈条件吗?一则提醒,在谈判中太过轻易地摆出自己的底线,是很容易被反将一军的。”
他款款微笑,“考虑好了吗?甚尔君。”
甚尔手指轻微抽搐,半遮眼睛的刘海看不清表情,犹豫半晌,还是拿起了文件翻看。
他再次软弱下去。
稍微熟悉起了□□运作方式,甚尔提出不同意见,犹自挣扎,“组织在意大利不是有盟友吗?而且这种规模的叛乱,一般都是交给武斗派干部搞定的吧。”
“世界上不存在真正一成不变的事物。”对此,森鸥外一语双关道,“敌人和同盟也是如此。组织位于托斯卡纳的葡萄种植园还还被那群意大利人趁乱占据了。至于你说的……掀起叛乱的干部,原先与大佐干部,很有交情呢。”
他不欲多言,“总之,这是Boss的意思,尾崎君会总负责这次行动的人员调遣和收尾工作,你配合她就可以了。这周出去,就当作是避避风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