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地有些失落。

群里的人还在聊天，手机不停地发出震动，屏幕反复亮起，一道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向她靠近，最后停在安予恬身后。

“果然是你。”

低沉而清冽的声音响起，刚刚还在楼上的人，这一刻出现在了安予恬身边。

安予恬没想到他会出门，她以为时谨会更想要自己独处。

实际上，安予恬猜对了。

时谨原本在房间待着，逼迫自己去回忆董诗下午所讲的内容，从其中分析出她所掩盖的真相，不敢细想这么多年来母亲替自己扛下了多少。

等他终于回过神感到一丝窒息的时候，安予恬带回来的晚饭已经在桌上彻底凉透。

他走到窗边透气，手足无措间习惯性地摸了摸手机，点开后又陷入了迷茫，有点不知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今夜的风已经沾染些许凉意，从幽深的大海远方迎面吹来，让时谨清醒了几分。

他低头查看手机，屏幕界面已经切换到怀诚这个号的动态编辑栏，可这是董诗隐瞒了十多年的内容，他下意识地不愿将这些事的任何蛛丝马迹透露出去。

熄灭了屏幕，时谨放空脑袋打量着窗外的景色，温柔的月光穿透漆黑夜色，洒在波光闪烁的海面与细沙上，沙滩通向大陆的植被在黑暗中团作成群的阴影，其中一道树叶缝隙中却透出方方正正的光亮。

沙滩上铺了一层浴巾，一道人影正坐在黑暗中看手机。

时谨眯了眯眼，虽然光线并不充分，但依然认出了熟悉的轮廓与装束。

他侧身看了看隔壁房间，果然还是一片漆黑。

“……什么鬼视力，近视眼和夜盲症听了都要落泪。”

“我妈从小盯我盯得紧，不会给我近视的机会。”

没想到时谨主动承认了董诗对他的关心。

换做之前，他估计已经生硬地转移话题了。

安予恬没有接话，只是默默挪了挪位置，心中庆幸自己带的是一块大浴巾。

“挤挤？”

时谨今天也没和她客气，直接就坐了下来，只是二人之间还是微妙地保留了几厘米距离没有相互碰触，代价就是各自都时不时留意着身体的另一侧有没有沾上细沙。

没人继续开口说话。过了一会儿，安予恬实在忍受不了这般沉默的气氛，偷偷扭头看过去，发现时谨盘着腿，估计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上半身毫不放松，笔直地挺立着，形成一道优美的线条。

即使没有灯光，也依然一眼望到他在夜色中白皙且修长的脖颈。再往上，他的眼皮半睁不睁地提着，出神地望着海面，明明神态是那么惆怅，眼珠却倒映着月光，始终明亮地闪烁着。

仿佛他正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却又在尽力使用自己所剩无几的精力。

看来只有她感到了尴尬。

安予恬默默想着，慢吞吞地挪回目光，却猝不及防地与对方投来的目光相撞。

像是启动了他全身的总开关，忽地重新有了生命力。

时谨毫不遮掩地回望着她，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像是在思考这人怎么突然这样盯着他看。

把傍晚之后有关安予恬的事复盘了一遍，时谨勉强找到一个切入口，主动地承认：“晚饭我还没来得及吃，应该已经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