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谨想破脑袋都不明白,董诗为何会突然发难。
一时间,他愣在原地,面部表情一片空白,不解地望着母亲。
就像从前很多事情一样,董诗总是会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作出激烈的反应。
每当这个时候,时谨总会试图理解董诗,但始终无法共情她的心路历程,只能这般表现自己的态度。
“你别每次都这副样子盯着我,我要知道我花了十多年养出你这个东西,我还不如当初把你丢给那个死男人!”
听见最后一句话,时谨立刻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他惊疑不定地继续看着董诗,像是默许了她所理解的意思,等待她继续说出下文。
“你看看要不是我费尽心血把你培养到现在,你跟着你那老子能混成什么样!你居然还有闲情去管那野种!”
董诗继续爆出她以为时谨已经知道的内容,时谨听着这些他从未设想到的事,浑身一阵发凉,不知该作何反应。
如果事情如董诗所说,那不论她有再多激烈的反应,都说得通了。
而他,竟在母亲的庇佑下一无所知地长到现在。
比起他所以为的委屈,在遭受这样的打击后,一个女人还能背负着家庭继续往前走所受的苦要多得多。
时谨来不及细细在过往记忆中搜刮一切蛛丝马迹的端倪,他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难以平静,嘴巴已经先行下意识地作出应对机制。
“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件事。”
他机械性地回复,与以往和董诗发生冲突时的语气截然不同,第一次在事情进一步恶化前退步,直截了当地道歉。
董诗原本肆意发泄的情绪也在听到这句话后戛然而止,愣怔地看着他,没了下文。
时谨的理智告诉他现在不能继续在这与董诗共处一室下去,轻轻留下一句“我走之前会再回来一趟”,默默地转身加快了收拾的速度,在董诗反应过来之前离开了家。
人的情绪一旦上来,对时间流速的感知总是会与平常不一致。
最初收拾行李的时候,时谨一度以为过去了很久,可直到他和董诗发生冲突之前,时间都才过去半个小时。
等他走出楼道看见夕阳,才恍惚察觉后来竟然过了这么久。
安予恬下午狠狠地补了一觉,听见隔壁门口的动静,打开房间门向那看去。
时谨魂不守舍地站在走廊上,房门半开,身边还立着一个行李箱没有放进去,不知在思考什么。
若是往常,时谨早就敏锐地察觉到这道目光,第一时间回望过来。
可是他依然眉心紧蹙,低眉望着自己面前的空气,并没发现旁边的安予恬。
安予恬只当他回家又发生什么冲突还没缓过神,静静地等待了一会,见他还是没有反应,这才出声提醒:“喂,时谨?”
时谨一抬头,就撞上安予恬带着一分疑问的目光。
“嗯。”
他如梦初醒,应了一声后就打算往里走,脚边蹭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才想起来自己还拖了个行李箱。
安予恬见他这样直愣愣地进去,在关上门之前又一次和她对视,这才想起来还有要安排的事,把房间继续敞开。
“你等我一下就好,晚上你有打算吃什么?”
安予恬见他这副明显不在状态的样子,估计也没心思去吃饭:“没想好。你要收拾的话就算了吧,我想自己去附近转转,你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带回来?”
时谨摇摇头,几天下来他们都熟悉了附近的路,也没再多推脱。
虽然时谨表示并不需要管他,安予恬还是给他带了一些打包的饭菜,见他依然魂不守舍,自己又一个人溜达到宾馆靠海的这侧散步。
这里只是寻常的一道海岸线,除了本地居民和旺季住在附近的游客,没有其他专门在此逗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