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余天真坐在门口等陈汝瑛。
他手边放了一个深蓝的花纹帆布袋,布袋鼓囊囊的,里面放了一个大水壶,一个崭新的本子、一支圆珠笔,还有半包没吃完的小凤饼。
这些都是他一大早就起来准备好了,时隔一年再去上学,而且还是在城里上学,他也不知道要带些什么,只能把想到的都带了。
陈汝瑛有早课,得等放学了才能带他去报到。
他不敢让师哥等自己,于是就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先来门口等着,然而他坐等右等,眼见太阳当了顶,师哥还没回来。
师叔和师母出门去了,他没有吃早饭,腹中只装了两杯白开水,现在在太阳底下一晒,就全没了。他想去买个早餐,可又不敢擅自离开,万一师哥回来见不着人,又是一顿好说。
他在陈家班什么都不怕,就怕师哥那一张不饶人的嘴。
他抱膝在门口静坐,一双眼睛几乎要把前面的小道望穿。
望着望着,腹中咕噜地叫了一声,他捏捏肚子,终于忍不住饥饿,把那半包小凤饼给吃了。
可是,那一点儿小凤饼压根就不顶事,吃完之后,他只觉得给肚子添了一把火。
等到中午饭点时分,仍旧没见陈汝瑛的踪影,他几乎是饿到了手脚发软,脸冒冷汗,肚子里饥火乱烧。
拎起帆布袋,转身回去,打算在饿死自己之前,先到厨房里下碗面吃。
可是未等他煮完面,陈汝瑛回来了。
陈汝瑛进门之时,余天真煮了一大锅开水,刚往锅里下面条,忽然听见外头有脚步声响。
他连忙打开窗户,向院子里看,就见陈汝瑛很夸张地架着一副墨镜,风风火火地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伙计模样的人。
经过厨房时,朝他一仰头,说:“出来吃饭。”
他走出去,还没来得及开口,陈汝瑛已经走进厅子,且向身后的人说:“摆在饭桌上就成。”
那两个人提着两个带着“裕品楼”字样的大饭盒,一碟一碟地将饭菜往桌上摆。
转眼间,就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酒菜。
陈汝瑛将墨镜拿下,向余天真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洗手吃饭。”
余天真吃了一惊:“师哥,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都不是,是你上学的日子。”
余天真一阵错愕,不确定地问道:“师哥……这不会是给我摆的开学宴吧?”
陈汝瑛敲了一下余天真的脑袋:“你看我像是这么好心的人吗?”
余天真想了一想,迟缓地摇头。
“去你的!”陈汝瑛瞪他一眼,“赶紧进去洗手,吃饭。”
余天真看看那一桌子饭菜:“可是我煮饭了。”
正说着,空气里忽然飘来一阵约隐约现的奇异味道,陈汝瑛嗅了一嗅,皱眉:“什么味道,你都煮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余天真猛然想起了灶火没关,锅里还煮着面呢!掉转脚步就往厨房里跑。
陈汝瑛见他惊慌失措的,也跟了过去。
进去一看,余天真正拎着一个锅盖,面露难色。
陈汝瑛凑过去,低头往锅里看看,就见锅里的水已经全部烧干,面条烧得焦黑,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再近距离地看余天真,揶揄道:“还吃吗?”
余天真缓慢地摇头:“不吃了。”
陈汝瑛转身:“那就赶紧洗手,然后到外面来吃。”
一锅好好的面条,就这么没了。
余天真长叹了一口气,跟着陈汝瑛走了过去。
而陈汝瑛见他愁眉苦脸的,便翘起嘴角笑笑,打趣道:“不就是一碗面吗?至于么?”
余天真和他隔着一个桌角坐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嚯!还没去上学呢,就和我拽词了?”
余天真喃喃道:“这个连小学生都会。”
“顶嘴?”
余天真马上做了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陈汝瑛往余天真碗里夹了两个虾饺:“行了行了,多吃点,把刚才浪费都吃回来。”
余天真想说那是两码事,但是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他夹起虾饺,咬了一口,味道很鲜美,陈汝瑛望着他:“怎么样,还不错吧?”
余天真点头。
他早饿了,吃了一口虾饺之后,胃口全开,马上把刚才的郁闷抛之脑后,一口气多吃了两碗饭。
吃饱之后,他将背靠在椅子背上,伸手向上摸摸肚皮——饱了。
坐了一会,等缓过这阵饱劲后,他端起碗筷,准备去洗,陈汝瑛可拦了他说:“别弄了,等下会有人来收。”
他一听,又坐回去了。
这时陈汝瑛把手向他面前一身,手中捏着一个烫金描边的大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