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余天真一直没睡,自陈汝瑛进门那一刻就醒了,但他没脸见陈汝瑛,怕陈汝瑛骂他,要赶他走,就没敢出声。
他也不知道下午时自己哪来的熊心豹子胆,一不小心就和陈汝瑛顶上了。
余天真怔怔地望向陈汝瑛,声音有些哑:“师哥……”
陈汝瑛收回手,站直了身体,把那袋糕点放在他的手边:“给你的,吃吧。”
余天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那个袋子,又看看陈汝瑛,正想说不饿,不料就在这时肚子却不争气叫了起来。
陈汝瑛凝视了他问:“不饿?”
“饿了。”
“饿了就吃。”
余天真垂了头,犹豫几秒后,终于从床上坐起来。他打开袋子,就见里面装了一大块红豆糕。看完之后,他马上又把袋子系好,然后拎着袋子就要下床。
陈汝瑛见他跌跌撞撞地要爬下来,忙问:“要去哪儿?”
余天真还记得他先前定下的规矩:“我到外边吃。”
“行了,又不是野猫,大晚上还瞎跑什么,就在里面吃。”陈汝瑛说,“只此一次啊,不许把饼渣掉床上。”
余天真难以置信地望过去。
陈汝瑛把药盒的包装撕掉,这时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起头来直勾勾的和他对视片刻。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言语。
余天真心中五味杂陈的,低下头,抓了一个饼塞进口中,瓮声瓮气地说道:“师哥,谢谢你……”
陈汝瑛“哼”了一声。
余天真听了,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继续说道:“对不起,今天的事……以后我会好好打好基本功的,师哥……你……”
能不能别赶我走。
陈汝瑛蹭脚鞋子,向前探身翻上了上铺。他坐在余天真的身旁,欠身去拉他的裤子:“我看看你的伤。”
因为有了先前的一顿打,余天真几乎出现了本能的反应。陈汝瑛一伸手,他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忙抓住裤头说:“不用了不用了,师哥,我没事。”
陈汝瑛难得一次主动哄人,见余天真非但不领情,还吓得不成样子,如同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心里被猫挠了似的不对付,抬头瞪了余天真一眼,挤出来一个字:“好!”
他这一声“好”,说得咬牙切齿,余天真一哆嗦,吓得个魂不附体。
好是什么意思。
余天真瞄着他的脸色,嗫嚅道:“那个师哥,我没在别人面前光个那啥,我有点难为情……”
陈汝瑛正了正脸色:“你有的,我也有,你以为我多稀罕看你?”拧开药瓶盖子,又俯身抽出来一根棉签发号施令,“趴下!”
余天真犹豫片刻,咬着牙,一横心,伸手向下一拉,然后翻身趴了过去,留给陈汝瑛一个背影。
陈汝瑛一直觉得自己是没有下重手的,然而眼下的皮肤红彤彤的布了好几条棍印,就证明确实是打重了。
他看着那地方有些不忍心,皱着眉,用棉签蘸了药水,然后轻轻地擦拭上去:“痛不痛?”
余天真把脸枕在冰凉的床栏:“不痛。”
“不痛,那打你的时候还鬼哭狼叫的?”
“我纯属是被师哥你的淫威吓的。”
陈汝瑛一下子就逮住他的小心思:“淫威?”
“我说错了,是威严。”余天真忙道,用手去抠被角,“不过确实是不怎么痛,就是被鸡毛掸子打几下而已,还真算不了什么。”
“哟,这还算不了什么啊,说的好像你经常被人打似的。”
余天真目光闪烁了一下,没言语。
趴累了,余天真挪动一下身体,从身下抽出来一只手来勺杏仁糊吃。
“别乱动。”
“我不动。”
说不动,余天真还真是不动了,只静静地趴着,同时一小口一小口吃杏仁糊,没一会儿功夫杏仁糊被他吃掉了两半碗。
陈汝瑛撩他一眼,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该涂药的涂药,该吃的吃,过了好几分钟完事。
陈汝瑛收起药品,侧身把棉签丢进垃圾桶里,抬眼之间,突然看见余天真的上衣撩了一点起来,露出后腰的凹陷处。
他探身过去,想要帮他把衣服拉下来,然而还没来得及伸手,又发现那里的皮肤上,似乎有一小片密密麻麻指甲盖似大小的伤疤。
于是本能地欠身过去,正想要看个究竟,谁料未等他看清,余天真心有所感似的,猛然转了头,满是惊慌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