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地里没少苦恼。
因此,遗忘,对于宁堃来说,是最有解。
先治疗病理,再治疗心理。
宁堃也知道,只是他不愿意。
宁了这样痛着,即便是痛到想要跳楼。
但他不想忘记爷爷,也不想忘记周粟。
“忘了吧。”周粟抱起了宁堃,把他放在病床上,自己也躺在了病床上。
睡在宁堃的侧面,依旧抱着他,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他。
“不怕不怕……”周粟含着泪,带着浓厚的鼻腔,“我会永远爱你。”
宁堃抱上了周粟的腰,脸埋在他的怀里,贪婪的呼吸着他的味道。
茉莉花的味道,是小院里花开的味道。
他喜欢这个味道,是家的味道。
疼痛一阵一阵的过去,周粟不厌其烦的安抚着。
黑暗里,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他们。
宁堃窝在他的怀里,轻声说了一句,“我爱你。”
拍打后背的手一顿,周粟将他拢紧了一些,“我也爱你。”
宁堃的爱,从未说出口过。
无论是初次再一次,还是后来几年的生活里。
宁堃从来没有说过,他爱周粟。
可他们即将分别,宁堃才深刻的体会到,什么是爱。
偏偏是这种时候,说了爱。
第二天风和日丽,宁堃的家人都来了。
好像来送别,个个都哭丧着脸。
而宁堃呢,作为当事人,他似乎并不在意。
可能也是无心在意,只是一味的盯着周粟忙碌的身影。
心里一下又一下的揪着疼。
为什么爱的连接,会成为他痛苦的根源。
为什么会在脑海深处,将他遗忘又记起。
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对他如此不公。
宁堃坐在床上,他的身体是麻木地,脑袋是也是麻木地。
只有一颗剧烈跳动的心脏,是隐隐作痛的。
像是要把灵魂割裂,生刨开他的另一半。
“哥。”周粟眼眶红了,他弯腰平视着宁堃,双手捧着他的脸,指腹不断的在他的脸上擦过,“别害怕。”
栗子也依偎在宁堃的身边,静静地趴在他的腿上。
宁堃的手放在栗子的头上,抬眸看向周粟。
他的脸上,满是疲惫。
长久以来的身心俱疲,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很多。
只是那双眼睛,依旧清澈明亮,像只大狗狗一样,贪恋爱意。
宁堃抬起手,托着周粟的脸,牵引着他不断靠近。
轻柔的吻,落在周粟的眼睛上。
细长的睫毛颤抖着,刺挠着宁堃的嘴唇。
咸湿的泪水润进宁堃的双唇,苦涩难言。
病房里的亲人都转过身去,似是不忍再看这场离别。
宁晚栀躲在窗帘后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如果今天就要离别,我的爱人,请不要哭泣。
“准备好了吗?”方平山双手紧握,交叉于胸口,无声地叹了口气,“准备好了,家属就出去吧。”
面壁而站的家属们纷纷回头,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
宁晚栀怎么都不愿离开,哭喊着抱住宁堃。
宁堃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已经耽误很久了,有人上前拽住了宁晚栀的胳膊,拽着她往外走。
她挣扎,只换来了更多的禁锢。
“那我也出去了。”周粟直起身子,擦掉眼泪,转身欲走。
双手抽离的瞬间,宁堃死死的抓住了他。
周粟回过头,四目相对。
如果爱一个人,眼睛是会说话的。
他们彼此渴求,求上天垂爱。
方平山不忍看见如此离别,撇开了视线,“你留下吧。”
“嗯。”
周粟像栗子那般,躲在宁堃的脚边,他们两的双手紧握,好像这样,就可以一辈子不分离。
“那我们开始吧。”
方平山拿出了事先准备的东西,打开了适配的白噪音,“周粟……”
方平山欲言又止,但周粟已经明白需要做什么了,“我知道了。”
周粟半跪在宁堃的面前,一只手覆盖着他的眼睛。
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下,因为他们就此告别。
“对不起哥,对不起。”
宽厚的手掌曾经是宁堃最温暖的暖手宝,现在,也是最温暖的离别。
手盖住了他的眼睛,一滴清泪,顺着宁堃的脸颊落下。
他被扶着躺下,陷入未知的黑暗。
我们必须离别,但我永远爱你。
“我爱你。”轻声的呢喃,化作春雨,落在宁堃的脸颊。
是谁在和他说话,是谁在说爱他?
宁堃不知道。
再次醒来,大地万物复苏,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模样。
一群人趴在他的床上,充满期待的看着他。
宁堃昏沉的,扫过眼前人。
手上空空的,心里也空空的。
随后,他忽视最前面的少女,看向了最角落的两个人。
“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