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粟也应承道:“不不不,警官辛苦了才是。”
三个人还在警局门口寒暄,不远处又有人喊了一声“许警官。”
叫他的那个人冲了过来,情绪激动的抓着许警官的胳膊,“我老公的事情怎么样了?那个人有没有死刑啊?那个目击证人有没有记起来啊?!”
许警官慌忙扶住情绪激动的女人,下意识看了一眼宁堃,“孙女士,你不要激动,我们进来说。”
许警官控制着女人,带着她往里走,从背后向周粟他们挥挥手,让他们赶紧走。
接收到信号,周粟不敢怠慢,推着宁堃就往路边走。
接他们回医院的车,一直停在这里等着他们。
见他们来,司机师傅赶紧下车帮他们打开车门,周粟抱着宁堃坐上车,又跟司机师傅收起轮椅,塞进后座。
明明收轮椅的时间很短,可那个女人还是在这个时间点,又冲到了宁堃面前。
满脸泪痕,现在车外,抓着宁堃的手。
许警官也跟了出来,很是为难的站在女人的侧面,拉着她的胳膊,试图劝离她。
“你就是宁堃吧,跟我丈夫一辆车的乘客,”女人眼泪止不住的流,她胡乱的擦去,“我叫孙春婷,我是他的妻子。”
“我的丈夫已经在殡仪馆躺了快一个月了,我不知道他还要躺多久,我们要那个人死刑,许警官说,还要等一个目击证人的证词,但是那个人失忆了……”即使流着泪,孙春婷说话依然顺畅,好像流泪已经是常态,而她也不会再加上哽咽,“我知道我这么做不好,我求求你,赶紧想起来好不好……我求求你……我给你跪下……”
孙春婷一下子就跪在了车边,她祈求着宁堃。
“你别这样。”宁堃拉着她的胳膊,想让他起来。
可他浑身无力,根本拉不起一个成年女人。
“孙女士,你先起来。”许警官赶紧接上,拽着她的胳膊,想要给她拽起来。
越拽孙春婷跪得越狠,周粟也赶紧跑过来帮忙,跟着孙警官两个人一起,拽起了孙春婷。
她纠缠了很久,甩着胳膊要再去求宁堃,死死抓住了车门不肯放手。
最后,甚至趴在了车前盖。
路上很多人都被吸引了注意,纷纷拿出手机录像。
“别拍了!不许拍!”局里见外面风向不对,赶紧让几个民警出来维护治安秩序。
还叫了几个女民警出来。
一群人控制着场面,越来越混乱,孙春婷越来越疯狂,根本拉住她。
“小婷!”一个老年人冲进了包围圈,拉着孙春婷往外面走,“不要闹了!”
“我不要!”孙春婷挣扎着,“爸!你放开我!”
“孙春婷!你闹够了没有!”老人冲着她吼,试图唤醒他的理智,“他也是受害人,你在这里骚扰人家干什么!”
孙春婷胳膊一甩,“那我老公呢?我老公就不是了吗?我要求判刑怎么了?!”
“是,小常的事情确实是不幸,但是这里所有的警察都在为这件事奔波,光是我知道的,这位受害人已经连续好几次来到这里,被迫记起当时场景了,人家也没有逃避,”老爷子说话中气十足,怒目圆睁,满身的正气,“你在这闹什么,你要求就是不讲理的行为!你为难人家做什么,你觉得人家还不够累是不是,觉得人家还不够惨,没有你惨是不是?!”
老爷子指着孙春婷的鼻子,“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宁堃眼眸微颤,坐在车里,侧头看向老人。
很多年前,爷爷也说过同样的话。
他被丢弃的那一天。
“……”孙春婷哑火了,“是,我心里不甘。”
“你不甘什么?不是人家把你老公带上岸,你老公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
孙春婷彻底沉默了。
警方趁热打铁,介入劝导,赶紧带着孙春婷进了局子。
老爷子扶着民警的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喘着气。
最后又在民警的搀扶下,走到宁堃身边,“对不起啊小伙子,我这个女儿她受了刺激。”
“没事的。”宁堃笑了笑。
他的脸色非常苍白,刚刚的回忆已经让他很不舒服,又在门口闹了这么久,确实有些累了,“我理解的,我已经把我想起来的,告诉警察了,应该是完整的了。我的证词其实只是辅助,我们需要的,是跟犯罪者斗到底的决心。”
宁堃靠在后座,“相信我,许警官会制裁他的,我也会一直追究他的责任……因为……”我也是受害者。
最后几句,宁堃说不出了,老人望着他的眼睛太过恳切。
让他想起了爷爷的眼睛。
某些奇怪的记忆,一闪而过,痛的宁堃紧闭双眼。
“他有点累了,”周粟扶着宁堃的脑袋,抱着他,让他往里坐了一些,转头又给老人家塞了张名片,“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问题,你直接联系我。我可以为你们介绍最好的律师团队,不收钱。”
周粟说的很快,匆忙的上了车,让宁堃靠在他的肩膀上。
老人退了几步,连连感谢。
车速来的很快,宁堃一直闭着眼,靠在周粟的身上。
“哥,很难受吗?”
“没有……只是躺太久,体力跟不上了。”
“下周做完最后一次检查,就要加强复健了。”
“嗯。”
宁堃眯着眼,在脑海里探索着那一闪而过的记忆,“刚刚那位老人,跟爷爷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