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拿着帽子出门了，怕他们乱跑，也怕坏人进来，走的时候还把门锁上了。

屋里就剩下两个小孩子，漂亮娃娃适应能力还挺强的，只是哭了一会儿，就憋着嘴开始东看看西看看。

“哥哥，这是什么。”漂亮娃娃指着桌子上的九连锁，“我可以玩吗？”

宁堃点点头，拿过来放进了他手里，“你会吗？”

“不会……”漂亮娃娃拿着研究了半天，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干脆放在宁堃的头顶，像个装饰品一样。

左摆右摆，终于摆到了他喜欢的样子，“哥哥带这个好看。”

“……”

宁堃摸了一下他的手，还是有些凉。

伸手拿下头上的装饰品，端起温热的水杯，双手捂着他的手，一起捂着水杯。

“哥哥为什么不带？”

“因为我是男孩子，”宁堃顿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唔？我吗？”漂亮娃娃歪着头，“我也不知道诶，他们都叫我栗子。”

“栗子？”

“对呀，哥哥叫什么呀？”

“我姓宁，宁堃。”

“哦～宁宁哥哥～”栗子嘴咧开了笑，“原来是全名呀，我叫周粟。”

“周粟……”

大年初一，阖家团圆的日子。

两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交换了他们的名字。

周粟好动，指着不同的东西问宁堃，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问完这个问那个，问的宁堃有脾气都磨没了，耐着性子一个个解答。

动来动去玩了好久，周粟打了个哈欠，乖乖的窝进了爷爷给他抱的被子里。

头枕在宁堃的腿上，给自己盖的严严实实的。

“老爷爷什么时候回来呀，我都困啦。”

宁堃把手放在他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眼睛看着门口的方向，“应该快了吧，你困就睡吧。”

“唔……”

问只是个过场，周粟早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把穿的这么单薄的孩子，丢在外面。

宁堃低头，看着他的睡颜。

所以，有病的孩子父母不要，懂事聪明的孩子父母不要，漂亮的孩子父母也不要。

那父母到底要什么孩子，为什么要孩子，如果生孩子就是为了抛弃的，那为什么要生孩子。

小小的宁堃，并不懂他们的想法。

生下来了，也没办法好好养着，像个烫手山芋一样的把他们丢出去。

那当初为什么要生下他呢，意义是什么呢。

或许生孩子本身，就没有意义。

宁堃学着爷爷的方法，给周粟拍背。

过了好久，久到宁堃也睡着了，门才再次打开。

迷迷糊糊中，宁堃看见爷爷带了两位老者过来，有点眼熟，但迷迷糊糊的，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谁。

两个人进来后，着急的抱起了睡梦中的周粟，其中一位还偷偷抹了眼泪。

“谢谢你啊，老宁，可急死我了。”对方小声地说着感谢的话。

爷爷连连摆手，让他们赶紧带孩子回去。

漂亮娃娃被抱走了，宁堃也醒了。

他收拾好被子，放进了爷爷的床上。

又出来询问，“他是被抛弃的吗？”

“不是，”爷爷摘掉了脖子上的围巾，坐在板凳上脱鞋，“老周家的，就住我们隔壁，他爸妈忙，没时间带孩子，请了几个保姆，只要没人看着，就不管事儿，他家还两个孩子呢，一个送到公公婆婆家去了，他就被送到爷爷奶奶家了。”

“那就是被抛弃的孩子。”宁堃扶着门框，手指尖扣着墙皮，“不养就别生。”

“……”

爷爷换好了衣服和鞋子，走过来捧着宁堃的脸，“有时候，大人也是迫不得已。”

“没人喊他们生。”宁堃皱眉，怨恨道，“他们是有地方可以送，让爷爷奶奶养着，那没地方呢，就直接送到孤儿院吗？”

爷爷哑了火，只能抱着宁堃安慰几下。

“你爸妈确实是个混蛋。”爷爷忍不住骂人，“两个王八羔子。”

“……”宁堃沉默的点点头，然后从爷爷的怀里挣脱出来，抬头问道，“那他以后会一直住在这里吗？”

“应该是的，听说转到你之前的那个幼儿园了，说那个幼儿园不错，双语的，不过，他这种家庭的孩子，上什么学校都无所谓吧，反正最后肯定是出国。”

宁堃年纪小，这些他都不懂，“什么家庭？什么出国？”

爷爷卖了个关子，“你长大就知道了。”

“哦……”

“今天烟花都没放完，明天再去放吧。”爷爷转过头去收拾烟花棒。

这些不能放在家里，爷爷都是把它存放在屋外阴暗的地方，以防走火。

宁堃看着爷爷收拾烟花，“那明天，我们喊上周粟吧。”

“周粟是谁，你同学？”

宁堃一哽，“老周家的漂亮娃娃。”

“哦哦哦，你看我这脑子，”爷爷自嘲的笑笑，“可以啊，你多带他玩玩，这个孩子也挺可怜的。”

“嗯。”

被抛弃的大孩子总是会更心疼被抛弃的小孩子，因为他们都是被抛弃的，宁堃习惯了，可周粟还没习惯。

宁堃总是不愿意别人走他的老路的，可他也没有办法杜绝。

力所能及的，也就只有多陪陪这个受伤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