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灯光越发的刺眼,宁堃站起身,替孙爷爷关了灯。
转身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已经了黑的差不多了,疗养院订的餐早就送来了,可他们都还没吃。
宁堃赶紧向孙春燕告辞,“孙姐,我先走了,你们先吃……”
“你不吃点再走嘛?”
宁堃摇了摇头,“我不吃了,我跟我朋友约了出去吃。”
“那我送送你,”孙春燕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一边,走到宁堃旁边,热情地拉起宁堃的手,“外面已经黑了,到时候你一个人害怕……”
“啊……不用……”
“走!”
孙春燕才不允许宁堃拒绝,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
一直快走到电梯间,才放慢脚步。
孙春燕站在灰暗的灯光下,神情不再坦然,取而代之的是麻木。
“宁医生……”孙春燕长叹了一口气,“谢谢你,来看爸爸……”
“不用……”
“我们已经告诉父亲,他得了什么病了。”
宁堃按电梯的手顿了一下,微微蜷缩,“啊……”
“爸爸其实没有什么反应……”孙春燕偷偷摸了一把眼泪,“他好像知道他生病了。”
“……”
宁堃收回了手,他忽然就想起了那天。
孙爷爷坐在窗口,看着窗户。
“你知道出院那天,”宁堃转身,低头看向孙春燕,“孙爷爷一个人坐在窗口在看什么吗?”
“应该是在看外面的天吧,那几天有几只小鸟总是落在窗户上,爸爸就说,那是妈妈回来了。”孙春燕的眼泪,止不住的留,“我妈妈也走了快十年了。”
外面起了风,电梯间的窗户大开,吹起了宁堃的碎发。
他好像无法开口了,告诉孙春燕真相。
告诉他,他在借着窗户看他们。
老人知道自己生病,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一切,其实都是故作坚强。
几十年来,作为顶梁柱撑起一个家,临走了,还是担心这个家。
宁堃忽然想到一句话,这个年纪,早就知天命了。
“宁医生,是在看这个吗?”孙春燕掩下情绪,小心的问道,“还是再看别的?”
再抬头,孙春燕的眼睛,要以控制不住的盛满泪。
父亲临走,母亲归来。
说不定,这也是一种慰藉。
宁堃不敢与她对视,别过视线,快速按下电梯的下行键,“是……他是在看小鸟,说不定,真的是孙奶奶回来了……”
“是吗……那也挺好……那也挺好……”孙春燕呢喃,“那样就不孤单了。”
不孤单了……
电梯的灯光比电梯间亮很多,宁堃站在电梯里,与孙春燕再次挥手告别。
随着门渐渐关上,宁堃看见,她的脸上,又挂起了笑容。
善意的谎言,是善意,也是谎言。
宁堃今天没有开车,所幸这里离家也不远,坐车也很快。
简单搜了一下导航,跟着往车站走。
还没有走出大门,一辆通身银白色的大G,稳稳地停在了宁堃的身侧。
窗户缓缓落下,周粟手扶着方向盘,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嘴角带笑,“宁医生,去哪儿啊,我送你?”
“回家。”
周粟低笑,“你不是说跟朋友约了吃饭吗?”
“?”宁堃眉毛一横,“你监视我?”
“没有~”周粟才不承认,“快上车,你朋友我,带你去吃饭!”
说着,车子“啪嗒”一声解锁。
宁堃不想去,想回家休息。
可他向来不会拒绝周粟,几番纠结,伸手拉开了车门,“去哪儿吃?”
“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周粟等着宁堃坐稳,系好安全带,“那我们就出发咯!”
大G在黑夜里划过一道银白,车流里,不少车子都对周粟的车侧目。
“你这车……”宁堃打量着仪表盘,“改装过?”
“只是改了色,”周粟指着仪表盘,“这可没有改过奥。”
“做心理医生这么赚钱?”宁堃不解。
“当然了,”周粟说,“其实也没有,家里有钱,家里给买的。”
“哦……”
男人对豪车没有抵抗力,宁堃也不例外。
只是他还在安静的研究内饰呢,周粟忽然又悠悠然的来了一句,“疗养院也是我的。”
“?”宁堃眨眨眼,“你说什么?”
“是啊,我是疗养院的大股东,疗养院是私人的……”
“我知道是私人的……你这……”宁堃缕了一下,“你这么有钱,还住我对面?”
他的那套房子,一平不过4万,对普通家庭来说贵了,但是对周粟目前的财政情况来看,绝对算便宜了。
似是没想到宁堃问得突然,又似是在开车没办法分心,周粟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别扭的哼唧了几句,“家里送的……”
更奇怪了,宁堃打量着周粟,“是吗……”
不同以往的语调,宁堃这次明显是带着质问,“家里送你百万豪车,却送不起一千万的豪宅吗?”
“哎呀!”周粟懊恼了一下,眼睛偷偷瞄着宁堃,“我忘记了,这是我自己买的……”
“那你为什么买这,这儿小区算不上新,好像还是个二手房,离你单位也不近……你不会是……私……”
“我……我……”周粟抓紧了方向盘。
宁堃眯着眼,上下打量着他,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