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辙皱着眉道:“你怎么老想着干活?”
——因为不能干活的人,没了用处,就会被人抛弃。
这是周砚纾自小摸爬滚打悟出来的道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对着沈南辙,反倒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了。
沈南辙见周砚纾不答,也不恼,推他进卧房里,道:“你先睡,我把米磨完了就来。”
周砚纾被他推在榻上坐下,直到沈南辙都要推门离去了,才憋出一句:“你早点睡。”
沈南辙正准备合上门,一听这话,顿时笑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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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沈南辙的米线铺子才刚刚开张,小院里便已然热闹起来了。
周砚纾伤了一只手不方便,便留在厨房里看着火候。
李幺儿端着盘子,将一碗碗米线和汤圆送到食客的桌上,又回到后厨将新点的单告诉沈南辙。
沈南辙此时在砧板上切着菜,时不时提醒周砚纾往一口口小锅里放调料。
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沈南辙抬头一看,来人是张子秋,便问道:“子秋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张子秋淡淡笑了笑,递给周砚纾一张单子:“沈老板铺子里的生意越来越好了,昨夜就有住店的客人点了单,今早就想吃米线,所以我现在就过来了。”
“好。”沈南辙道,“那我一会做好了就马上叫人送到客栈里去。”
“嗯。”张子秋转身欲走,一瞥周砚纾的手,问道,“周大哥的手这是?”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周砚纾道。
“二位铺子里事情多,怕是忙不过来,子秋一会去找白大夫来给你看看。”张子秋寒暄了几句,才转身离去。
“那便有劳子秋了。”
忙活了一大早上,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之后,几人收拾好残局,白大夫正好走进了小院里。
李幺儿道:“我估摸着这会罗府今天的菜单该送到了,我先去镇口候着了。”
“嗯,你路上小心。”沈南辙对着李幺儿说完,又把白云深迎了进来,“白大夫,有劳你看看砚纾的手。”
“好。”白云深颔首,解开布条查看了一番伤处,问道,“这是你包扎的?”
沈南辙点点头。
“得亏你包扎得及时。”白云深道,“伤口不深,一天换一次药就好了,多多休息,切勿碰水。”
说罢,白云深给周砚纾拿了药,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周砚纾道:“我就说不要紧的吧?”
沈南辙道:“那是我包扎得及时。”
周砚纾啧了一声:“不跟你拌嘴。”
这厢,李幺儿提着一篮子花进了院子:“沈老板,罗老爷说你以花入菜,甚合他胃口,于是又送了好多花来,让你做个三菜一汤送去。”
沈南辙接过篮子看了看,一眼就挑中了里面的几种花,笑道:“好。”
进了厨房,将花都洗净了放在簸箩里。
沈南辙先取了其中的苦刺花和南瓜花,掐了枝,取了两层蒸屉,烧了水,放花进去蒸了起来。
李幺儿在一旁看着,眼睛里闪着光:“这都能吃的吗?”
“当然。”沈南辙笑笑,又取了棠梨花,放到砧板上切段。
切完棠梨花,沈南辙又打了两个鸡蛋,搅匀了之后,起火,油热下锅,再放入先前切好的棠梨花,最后加入少许调料,炒匀后,一道棠梨花炒鸡蛋便完成了。
做好这个,沈南辙又取了蒸屉,苦刺花浇上醋和酱油,再撒上调料,便成一道凉拌苦刺花。
至于南瓜花,则浇上热油,浇上的那一瞬间,南瓜花的花瓣便肉眼可见地膨胀了起来,色泽金黄,光是看着,就知道它口感一定外酥里嫩。
如此,三菜一汤中的三菜就完成了。
剩下一汤,沈南辙选了几朵明黄的菊花,摘下花瓣,与少许银耳、莲子一起蒸煮,再加少许白糖,做成了一道菊花羹。
周砚纾叹道:“这罗老爷还真看重饮食,送来的这些食材,可都价格不菲。”
“是。”沈南辙点头道,“所以幺儿,你送菜的路上,一定要小心。”
“好。”李幺儿应着,把这四道菜打包进食盒里,便坐上了去罗府的马车。
李幺儿前脚刚走,后脚小院里又进来了一位客人。
沈南辙一看,是一位精瘦男子,当即便喜道:“童木匠?你今日来找我,可是那米线机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