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南辙起了个大早,把昨夜里泡下的大米沉淀物捞起,用簸箕漏去水分,装到簸箩里拿到小院里晒起来。
晨起那会子还有点儿冷,把磨好的大米晒下后,不多时便出了太阳。
周砚纾在这时醒来,穿好衣服刚走出房门,就见到院子里排列整齐的簸箩,道:“今天你怎的起那么早?”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沈南辙正切着野生菌,“早些忙活,今天下午就能卖上米线了。”
周砚纾却是细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你几时起的?”
“卯时。”沈南辙观察着自家夫郎的神色,故作轻松道,“我不困的,你不用管我。”
周砚纾环视了小院一圈,当即点破道:“卯时到现在,这些活你一个人可做不完,真当我好忽悠啊?”
沈南辙见自己撒的谎被一眼识破,顿时像个被人揪住尾巴的大尾巴狼一般,低声认错:“好啦好啦,其实是寅时,我家小夫郎可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
周砚纾不知可否地撇撇嘴,继续凶道:“你昨晚忙活到那么晚才睡,今天又起那么早,沈老板,你这是把你自己当成铁人了啊?”
都不叫自己南辙,改口叫沈老板了。
看来情况有些严重。
“我没事的,你就相信你夫君——”沈南辙连忙摆摆手,表示自己可以的。
话才说到一半,就被自家小夫郎凶巴巴地打断。
周砚纾把沈南辙撵到一边,语气里都是不容置疑:“听我的,睡个回笼觉去,厨房的事交给我。”
“我都起来忙活那么久了,怎么还睡得着回笼觉。”被撵到一旁地沈南辙小声嘀咕着。
“睡不着那就躺着去,昨天还说要养我,今天就不把自个身体当回事。”周砚纾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
“好好好,我错了,我这就去躺着休息去。”沈南辙连声应道。
“快进屋去。”周砚纾下了逐客令。
被下达逐客令的沈南辙心里却暖融融的。
自家小夫郎面上虽看起来冷冷的,语气听着也凶巴巴的,可他却是实打实地在心疼自己。
沈南辙这个人,得了便宜就喜欢卖乖,得了点好就巴不得掏心窝子地十倍百倍还回去。
沈南辙立马从焉了吧唧的大尾巴狼变成了高高翘着尾巴的大尾巴狼。
进屋之前,他附在周砚纾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见的语气悄声道:“你是不是在心疼我呀?”
“沈南辙——”周砚纾拖长了声调道。
沈南辙从自家小夫郎的语气里听出了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
糟了,好像把人招惹得有些过头了。
大尾巴狼又把尾巴缩了回去:“错了错了,我这就去补觉。”
周砚纾气势丝毫不减:“我俩在婚姻里可是约法三章的,你别老是说些有的没的。”
“是是是,我去睡啦。”沈南辙关上了房门。
躺到榻上以后,沈南辙又突然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有些不太真实。
自己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一个人准备食材,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
在人潮拥动的都市里,很少有人踽踽独行,自己却永远形单影只。
沈南辙因为自己会永远留在他买完菜回家路上的那个红绿灯口,却没想到,老天爷这么眷顾他,不仅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还给了他一个能够与之相伴一生的人。
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只限于一纸协议,但沈南辙看得出,周砚纾对自己的关心,都是实打实的。
就算是习惯了自己舔舐伤口的野兽,在感受到久违的温暖后,也会触动心房,更何况沈南辙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沈南辙除去欣喜,还有慌乱。
他一个人独行了太久,怕自己捧不住这颗炽热滚烫的心。
沈南辙认为,对于有些关系,保持现状是最好的,一旦有人捅破那层窗户纸,结局便可能如同泼出去的水一般,难以收场。
这样想着,沈南辙恍恍惚惚地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是正午时分。
沈南辙急急起身,刚走出房门,就跟周砚纾撞了个正着。
周砚纾一挑眉:“正打算喊你呢,你就自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