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还没到,沈家铺子的小院里已是座无虚席。
坐在首桌的是张家客栈老板张冯玉,他和张子秋早早便在此候着了。
“沈老板无需管我,我自便就好。”张冯玉笑容和气,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缓缓抿着。
张冯玉身后坐着的是刘信,他睁着一双三角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周夫夫俩进进出出,把野生菌分门别类地摆出来。
院子里没了座位,晚来的人们便都在后排站着。
申时一到,不光院里站满了人,院外也人头攒动,驻足的人们围了一圈又一圈。
一切准备就绪,沈南辙朗声道:“沈某在此先多谢各位捧场。”
“别扯这些场面话,你先说,这野生菌到底能不能吃?”有人急切道。
“稍安勿躁。”沈南辙示意大伙儿都静下来,“这菌子能不能吃,需要加以分辨。有的菌子无毒,有的菌子有毒但烹饪熟了能吃,有的菌子剧毒,完全不能吃。”
“若是误食了有毒的菌子,轻则致幻,重则殒命。”
全场一阵哗然。
有人忙问:“那你快说说,哪些菌子有毒?”
沈南辙拿起一朵通身白色的菌子:“这朵叫鹅膏菌,也叫白毒伞,就是剧毒菌中的一种。”
言罢,沈南辙又拿起一朵菌盖上布满凸出的白色斑点的黄色菌子:“鹅膏菌分很多种,这也是其中之一,黄罗伞。它们的共同特点就是具有菌环,大家可以靠这一点来辨认。”
“除了鹅膏,还有一种较为常见的毒菌叫毒沟褶菌。”沈南辙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朵半透明、状似银杏叶子的菌子,“别名蝴蝶菌,像一把小扇子,菌面上布满沟褶……”
听了沈南辙介绍完各类有毒菌种,听者们不由得都倒吸一口凉气:“有毒菌子竟然那么多……”
“对。”沈南辙点点头,“所以各位在捡菌子的时候千万仔细辨别,出于安全考虑,拿不准到底能不能吃的菌子,最好别吃。”
“下面我介绍一些无毒的菌子。”
“首先,便是这松茸。”沈南辙拿起一朵菌肉白嫩肥厚,菌盖呈浅褐色,浑圆平滑,紧紧包裹住菌柄的菌子。
他把这朵小小的菌子切开,露出里面纯白光洁的菌肉来:“无毒,用来素炒、煮汤皆宜。”
说罢,沈南辙当场将手里切好的松茸薄片塞进嘴里,吃了下去:“甚至可以生吃,味道极其鲜美,素有菌中之王之称。”
“这松茸竟然还能生吃?”张冯玉闻言一挑眉。
“当然可以。”沈南辙顺势道,“张老板要不要试试?”
张冯玉犹豫了一会,拿起筷子,夹起一片松茸,闭着眼睛吃了下去。
松茸片入口即化,张冯玉当即眼睛一亮,点头道:“味道果真鲜美!”
沈南辙笑了笑,继续介绍道:“接下来要介绍的是鸡枞菌。”
说着,沈南辙拿起一朵菌柄细长,色泽与鸡肉相似的菌子:“鸡枞菌因香味酷似鸡肉而得名,可以用来煮汤,炼油。”
“我昨日便用它炼了一罐鸡枞油。”沈南辙拿起一只罐子,一将盖子打开,顿时香气四溢。
前排的坐着的人纷纷啧啧称奇:“还真有鸡肉的味道!”
“这鸡枞油不管是用来炒菜还是煮汤,一定都特别香吧?”
张冯玉更是当即就道:“沈老板,这鸡枞油我张家客栈要十罐!”
“张老板,抱歉。”沈南辙却是摇摇头,“鸡枞菌很难找,我上山捡了那么几日,也只炼出了两罐。”
“那我先要一罐。”张冯玉琢磨道,“后面的等你炼出来了再补上。”
“好。”沈南辙笑着应道。
你来我往之间,便达成了一笔新订单。
接下来,沈南辙依次耐心介绍着其余菌子:青头菌、奶浆菌、鸡油菌、牛肝菌……
介绍到牛肝菌,沈南辙特意添了一句嘴:“牛肝菌里有一种比较特殊的种类,叫见手青。”
他拿起一朵菌盖下层呈海绵状的菌子,将菌肉撕开,白嫩的菌肉在众人眼中霎时间变成了靛蓝色。
“见手青受伤以后会变成蓝色。”沈南辙解释着,“这种菌子毒性较小,需要至少烹饪半个小时左右,若是吃了没熟的见手青,则可能会出现幻觉。”
“也有个俗称,叫见小人。”
闻言,有人嘀咕道:“刘老板饭馆里出的闹剧,是不是就是因为吃了这没熟的见手青给害的?”
话头一牵,众人纷纷回忆起来:“是啊,前阵子在镇上闹得可大了,那家子人差点被误认为是害了失心疯……”
交头接耳的声音窸窸窣窣地响了起来,前排坐着的刘信纵然有了心理准备,此时却再也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