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墟山深处，一线幽谷隐于山势褶皱之间。地势崎岖，常人难入，唯有一条剑气开凿出的石径蜿蜒通幽，掩映于林叶之下。

萧景焱领着顾清尘走到谷口，脚步微顿，语气平静道：“这里，我十七岁那年开始藏剑。”

“你那年才十七，就已经剑道成型了？”顾清尘挑眉，语气里却没太多惊讶，“不愧是我挑中的人。”

萧景焱没接话，只默默将袖口向上挽了挽，踏入谷内。

谷中石壁交错，其间一道天然缝隙，如天开之门。缝隙最深处，隐隐泛着微光。顾清尘望去，只见数十柄长剑静静立于石台上，每一柄剑鞘都被精心包裹，甚至还有几把用布包着剑身，细细系着不让露锋。

“你这藏剑的样子，像是藏嫁妆。”顾清尘语带笑意。

“剑是有灵的。”萧景焱淡淡地回道，“不能随便露。”

他说得不紧不慢，却能让人听出其中一丝奇妙的虔诚。

顾清尘走上前，在一柄剑鞘上轻轻一抚，掌下浮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剑鸣，低微如轻叹。

他望着这些剑，忽而低声道：“你是不是，每一次战斗前都回来取一把？”

“嗯。”

“那打完之后呢？”

“回来，再放回去。”

“……你还真是个，念旧的人。”

萧景焱站在他身后，静静看着他，片刻后低声道：“这些剑，见证了我从弱到强的过程……就像你。”

顾清尘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风从谷口拂入，吹动两人衣袍，声音温软得仿佛时光都在此刻慢了下来。那一瞬，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连山林都仿佛在屏息倾听。

若非下一刻，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破了这片温暖祥和。

“萧师兄！段宗主和段长老请您和顾前辈前往议事殿——现在。”

那是灵剑宗的内门弟子，气息明显急促，话一说完便垂首退开。

萧景焱眉头轻轻一皱，转头看了顾清尘一眼，语气不动声色：“我们走吧。”

两人穿过幽谷，顺原路折返，顾清尘不紧不慢，仍带着点若无其事的神色，只是那眼底微光沉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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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殿内，灯火如昼。

十二位长老依次而坐，气息各异，段宗主端坐于上位，面色沉静，却少了平日里那分和气温雅，整个人像是化为了一柄寒剑，藏锋未露，却已逼人。

而在角落的茶案旁，顾鸿轩正悠哉地捧着茶，见他们进门，笑得比灯还亮：“哎哎哎，来啦来啦，殿门真不好找，我都差点以为你们又跑副本去了。”

无人回应他，萧景焱迈入殿中，扫了一圈在座之人，眼神微敛。他低头行了一礼，声音清清冷冷：“弟子萧景焱，见过宗主，见过……师父。”

那“师父”两字他叫得顿了顿，声音略显生硬。

三年时光，不过沧海一粟。但对他而言，那是三世沉浮，九重生死。叫出这个称谓，不是不认，而是不知该以何种心境再去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