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闻川发懵之下,风也止住了,它来去皆如虚幻一场。
没有人发现角落的花已开已过。
许闻川拿下了衣裳,眼前衣裳撑开是一件那件他二十五岁生辰的广袖袍服,它在自己面前衣袂飘荡,此刻他胸膛一暖,好像他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向后看去……木门大开,光束洒进屋内,春光惹人注目。
土土和尘尘愣是怎么呼喊,许闻川都不为所动。
尘尘无奈扶额,平时师伯清欲寡淡,山里来个人怎么就这般焦灼起来。
他想了一会儿,不知小脑袋是怎么转悠的,看向那门后,嘴巴大张地恍然大悟!
定是师伯太久没见过人了。
土土则依旧不忘自己的初心,圆滚滚的肚子上顶着自己抱叉的手,垂眸思索,认真地在做军师:
“嗯……”
“师伯,我觉得……”
当土土决定好之后一怔,眼前师伯早已没了踪迹。
“师伯呢!”
土土看向尘尘,尘尘乖乖将混乱的衣服叠好后说道:
“师伯说该喝药了。”
许闻川心头记挂着江引,他急匆匆走到门口,理智却让他紧急止住了脚步。
他忙忙慌慌地在门外踱了几步,调整自己的呼吸。他捂着自己的脸,它烫得厉害,越靠近他……自己心跳越快。
哪怕江引还昏迷不醒,但光是想到他还活着……想到他完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绮遇堪称神迹。
许闻川每每想起,心跳便涌着骨血,滚烫的感情却在眼中凝聚,光是想起他已感动得热泪盈眶。
止不住的眼泪,止不住的情愫…
许闻川试图平缓着自己慌乱的心跳:
“冷静……冷静。”
他更像此时乱飞的柳絮,漂浮无定在有江引的天空下。
克制,克制…
他把手覆在心脏上,它却在告诉自己——悸动无法自拔。
遂许闻川放弃,耳尖如绯蝶微颤,心怀春絮般鼓起勇气踏入有他的天地。
他的眼睛充满着明丽的水光粼粼,然后…呼吸一窒。
无定的柳絮就像春雨拍打,落隐在了无人的角落里。
空荡荡的屋子,虚掩的窗扉此刻大开,惹春风觑一眼红尘。
江引不在了……
许闻川看着空空的床一时说不话,好像一只蝶匆匆而过,只留下了被惊艳的人。
江引一声不吭地走了…
春风穿入,空空荡荡的房间里许闻川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捂着胸膛低落难过地喃喃道:
“许是药水太烫了。”
他走近后捧起飘着热气的药碗,眼中失落闻风。
江引根本没看见那碗药,但他心头依旧苦涩不堪,眼前不再无垠碧空,清丽的空阔取而代之的是永恒的黄昏,魔殿上万佛千神扑面而来的压迫,在朦胧中逐渐腐烂一体,不朽的金辉是腐朽的蜃楼。
“怎么回事。”
江引抬头便看见了与其他‘星星’不同光色的银丝。
鸠迦从神龛慢慢走出,她手上还盘着一条银花蛇,如手钏一般。
“武极的仙人泪不干净,不纯粹。他魂魄中缺一魂少一魄。”
这也是她要将江引寻回的原因。神树与他的灵魂已为一体,若没有了仙人泪,神树反噬他灵体,到那时,魔心会找新的宿主,而江引将成为烂椟。
他会慢慢溃烂,不死不灭如一块腐土。
江引飞身跃向神树之上,这一颗乳白浑浊如同阴霾中的月光,令人厌恶唾弃。
他伸手将它拔下,将它玩转在手中摩挲:
“没用吗?”
鸠迦点了点头:
“没用。”
话音刚落,只听天空一声轻脆回荡。
江引捏碎了武极的仙人泪……转瞬即逝的耀眼,永世的寂灭。
“浪费了一宿,结果还是徒劳的……”
鸠迦曾见识过,但那时神仙为证道,未等他们下手,便自毁仙人泪。而武极并来不及这么做,况且他没有这般魄力。
片刻后,鸩枷的疑虑隐隐而消散。
“尊上,我们会找到下一个目标,绝不让您失望…”
鸩枷的忠诚只对强者,是她教会了江引弱肉强食的模样。
而江引沉默不语,魔殿诡谲萎靡而华丽,黄昏璀璨。
鸩枷眼中深邃暗色,这小家伙又想干什么…
‘啪。’
江引响指一打,魔殿顷刻间涣散,变成一处血池肉林的炼狱,他独自一人坐了下来,坐在万仞崖边上,脚下火海烈焰喷天。
他看着底下挣扎的人啊,笑得粲然。
“失望…只有自己不会让自己失望。”
炼狱中挣扎,绝望,悲哀,苦楚的一切幻相本身…都是江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