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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书网 > 论清冷男高和猛男老大的适配性 > 第20章 不堪

第20章 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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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被那样撞,一定很疼。

虽然别的,也很疼。

但他总觉得,那时候身上的疼痛,远没有预计的可怕。

陈半月于是总觉得自己获得了微小的胜利。

最过分的那次,老鼠被逼迫到人头攒动的菜市场,在所有人面前展露自己的不堪。

他们说他是偷窥狂,跟踪癖,大概他那丑恶猥琐的面孔太像老鼠,没有人怀疑,在场的所有生物都对他指指点点。

连鼻血都被解释为下流。

但也是那时候,第一次有人救了他。

那人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背对着他,背着书包,身量挺拔。

陈半月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能从声音和模糊的影子里猜测他打在了那个霸凌者脸上,又给了另一个一拳。

一个强势的力道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了。

很奇怪,那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跪在地上。

“你们有病啊,别人说什么信什么,脑子不清楚去看看医生行吗?这俩很明显是人渣啊,一个个年纪都那么大了就喜欢看别人热闹,活该自己家里腌臜事一堆,一看就生活不如意。”

刚刚旁边看的最起劲的一个大娘撸着袖子就开喷了:“关你什么事?年纪不大怎么不知道尊老爱幼,说谁呢你?没人管教的小兔崽子,家长没教过你怎么说话吗?”

那个男生没有怕,不甘示弱的继续道:“这么关心我有没有父母不如多看看自家不成器的儿子,要不是自己晚年生活不幸福谁天天在街上看别人的痛苦找乐子,您在这炫耀什么存在感呢?”

“你他妈的会不会说话?我这辈子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有家教吗?”

“肯定比不上您啊,毕竟这么大岁数了,您活着就很了不起了。”

那个老太太被怼到失语,眼睛一转就捂住了心口,“哎呀哎呀”的往后倒。

“这社会真是要完了,没天理了,小畜生玩意早死!这么对我老婆子说话,我,我心脏不好,呼吸不过来了......”

男生并不如预料中退缩,反而牙尖嘴利怼了回去:“都说人越老越慈,您怎么越老越能演呢?我家就我一个,您安心去吧,您没了我去陪您,我年轻,还是让您先走一步吧。”

他一边说一边搀住陈半月的胳膊肘,偏了头,几不可闻的说了句“别怕”,随后又大吼一声:“你们又看什么看?当街霸凌故意伤害的事儿,一个个看的这么起劲儿,希望你们的孩子被欺负的时候旁边人也都这么看着!”

周遭人群已经在吃瘪的老太太身上领略到他非同一般的攻击力,一时间也没人想凑上去找骂,慢慢的就散开了,脸上个个挂着若无其事的表情,假装少年说的不是自己。

那个男生见人群散开,也送开了搀扶他的手,上前拎住那两个惶惶然的混蛋的衣领子,一手扯一个就走了。

从头到尾,陈半月没有看见过他的正脸。

井盖下的老鼠偶尔能够窥见亮光,他贫瘠的壳子里也存在过幻想。但拯救在这之前似乎离他很远,超级英雄的降临更是无法言说的奢望。

他张了张嘴想叫住那个人,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大概他潜意识里也以为英雄大抵就该无名,惧怕对方面具下不是自己所期望的那张脸。

可对方明明救了他,他的想法却如此卑劣,只想依赖一个虚无缥缈的强大幻影。

“孩子,擦擦脸。”

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抬头,看见一张纸巾被递到了自己面前。

纸巾后面,是一张同样温柔的眼睛。

卖水果的张奶奶叫陈半月和她走。

他那时不知怎的,大脑和心脏里都是空空的,什么跟陌生人走被拐卖遇到危险......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

张奶奶的小屋就在菜市场后面,很小很简陋的平房,这一带是快要拆迁的平房区,但尽管如此,这房子也小的过分了。

她见陈半月呆呆的攥着纸巾,就掰开他的手把纸拿出来,又沾了水,一点点把他的脸擦干净。

陈半月忘记了自己那天在那里待了多久,只记得那时候的心安。

他活的这十几年来,从未体验过的心安。

回家的时候,他庆幸那对夫妻一个都不在。

他去了卫生间,面对着镜子。

这一天催生出了很多奇迹,和过去未曾想象的第一次。

比如说——

他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自己的脸。

那张脸,不是老鼠的脸。

他从一开始,就应当站在阳光下。

陈半月对余凛之的第一印象不怎么好,虽然对方的确长了一张无可挑剔的脸。

但他不喜欢他身上的气质。

那人像是天天睡不醒,每堂课都把头埋在手臂里睡的昏天黑地,课间时被吵醒了,就把那双冷漠的眸子露出来,凉飕飕的往班里一扫,明明也没说什么,却就是让人下意识闭了嘴。

不上进,自甘堕落,阴郁冷漠,再加上后来那些愈演愈烈的传言。

余凛之身上似乎有过去的他和霸凌者共同的缺点,每一样都让他喜欢不起来,但又说不上厌恶,他总觉得对方不该这样,却说不出所以然。

所以他暗中刻薄尖酸的审视着这个人,带着恶意揣测他的行为,对他做的任何一件事都在心里百般挑剔。

高一下学期的某一天是这种复杂情感的转折点。

初中的那一天以后,他会经常来到菜市场,找到那位温柔的张奶奶,甚至攒钱去买下摊子上剩余的水果,已经持续了两年多。

她比他跟有血缘关系的人更像亲人。

她教给她洗衣服干净的秘诀,帮他缝补破破烂烂的衣裳,摊子摆的晚了,会招呼他回自己家吃一顿晚饭。

陈半月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余凛之。

那天下了雨,张奶奶的板车老旧,在这样的天气里,轮子滚动在泥泞的土地上总是不堪重负,车上满载的新鲜水果也会滚一地。

他急匆匆赶过来,就见那天天在学校臭着脸的“校霸”蹲下身,没有一点嫌弃的把沾满泥土的水果拢在怀里,怀里装满了,再站起身,把水果放在推车上。

这里人来人往,捡的不快就容易被别人踩到,被踩了、烂了自然就卖不出去。

所以他为了节省时间,把那些泥抹在了自己身上。

他站在拐角处看了很久很久,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他始终没勇气走出去。

他好像回到了那个怯懦的自己,可耻于先入为主的印象与自以为是的想象。

他明明知道那些东西能够毁掉一个人。

……他明明最清楚不过了。

他偷窥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看见他耐心的把所有水果都摆在车上,帮张奶奶一个个擦干净,半个小时后,摊子摆起来,张奶奶道了句谢,他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陈半月这时才敢走出来。

他嗫嚅犹豫的走到张奶奶跟前,想对她倾诉自己做错的事情。

张奶奶却眉开眼笑的对他说:

“刚刚我水果撒了一地,多亏看见了以前认识的孩子,他呀就和你一样懂事,没顾得上脏就帮我把水果都捡起来了,我已经好久都没看见他了,刚刚一见真是感叹,长得越来越好了。”

陈半月的话卡在嗓子眼:“您认识他?”

“当然认识呀,凛之嘛,好娃娃,我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你不记得他了吗?”

他刚想问应该记得什么,却在听见对方的下一句话时几乎被击垮。

“我第一次遇见你那天,你不是被人欺负了吗?就是他把那两个小混蛋打跑的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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