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的恶他当然见识过,可赢决明明就心软的很,还偏偏要做一副坏人模样来吓唬他。
真是......太可爱了。
他抿起唇,掩饰自己大逆不道的想法,继续听面前的人絮絮叨叨:
“你要是还想好好上你的学,能少接触的最好还是少接触,不然等到了能走那天,万一脱不了身,你就完了,知道吗?少听,少干,我让你跟着我,你就得听话,懂不懂?”
这个他擅长,余凛之点点头,低声跟着重复了一句。
“我听话。”
他双手放在身前交握,腰背纤瘦而直,校服还穿在身上,宽松轮廓偶尔的凹陷处勾勒出少年人独有的朝气蓬勃的线条,似乎下一秒就能灼灼生长起来,从玉一般的骨骼中拔节,褪去所有稚嫩青涩的模样。
可现在看来,还是棵没长成的小树苗,眸子里闪着孺慕景仰的光,什么丑恶都没见过,什么困难都不在乎,一心只想着怎么好好长大,为了寻求庇护,不惜主动陷入深潭的污泥里。
实在......让人想好好呵护。
赢决想。
这小孩儿模样长得这么俊俏,又这么乖,能在同龄人都放肆玩闹的时候自己去打工,甚至因为五十块钱就一个人跑去危险的地方,只是为了养活自己和家里唯一的亲人。
这么好的一个小孩,若是出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定是千娇万宠着长大,不论是谁都不该忍得下心任他如野草般在阴影处野蛮生长,每一节骨骼的拔起都伴随着倔强与自尊带来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担心接下来的生计问题,连奔跑也无法将恐惧与迷茫抛之脑后。
他犹豫片刻,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余凛之:
“这里是我......店的地址,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找我。”
“离这里很近,如果晚上害怕了,也可以去这找我......周末或者其他的放假时间,你需要到店里来给我帮忙,这是,嗯,你的任务。”
赢决斟酌着言辞,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什么:“当然,我会按市场价发你工资,我从来不让人打白工,你放心。”
余凛之边听边接过那张黑底镶金的名片,在赢决碎碎念完之后,缓缓念出了名片上的字。
“随火......”
赢决恼羞成怒捂住他的嘴,阻止他继续念下去,“当年开店的时候中二期......现在改名很麻烦,不许念了。”
余凛之点点头,从大手指缝里挤出“知道了”三个字,嘴唇很“不小心”的擦到了赢决掌心,惊的后者马上缩回了手,像被火烫了一样甩甩背在了身后。
他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伸出手指拉拉赢决衣角,对方只穿了一件随意的无袖背心,轻轻一拽就勾勒出布料下性感到令人血脉偾张的身材,偏偏本人毫不自知,任由余凛之把一切尽收眼底偷偷欣赏。
啧。
余凛之启唇:
“老大。”
看几次都这么辣。
“你对我真好。”
好喜欢啊。
“除了外婆以外,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好。”
还这么慷慨。
他过去难得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如此真诚的表达出来,清澈的月辉沾了一点落在重睫,冷红的唇挑上去一个轻轻的弧度,又使墨瞳分明的晃出来,显出一点内敛的笑意与温良,雪一样的柔软干净。
赢决又想不起来接下来的话了。
他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中还得加上一点:余凛之平常神情总是淡淡的,有什么表情在脸上也不很明显,但只要偶尔露出一点情绪,不论是怒气、委屈或是笑意,都能让那张如高岭之花一般的脸瞬间鲜活生动起来,足以迷的人七荤八素,大脑痴呆。
他有这张脸,做什么都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