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坠入了循环往复的噩梦。
他聆听着这世上最令人恐惧的尖叫、抽泣,痉挛着的呼吸,仿佛快要溺死在密闭的子宫里。没有温度,没有光亮,现实与虚幻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疼痛仿佛虚无缥缈的梦,间歇性地袭击他,却让他无法辨认源头。
好像浑身被冰冷的钢针刺穿了,紧接着他又梦见了一只红色的狐狸。他感受到烈焰般的灼烫,似乎想要融化掉那样的坚冰,但是皲裂皮肤的疼痛折磨地他说不出话来,好像喉咙被凭空截断了,混乱的风的喘息里,只有间断的气声。
哥哥……佐助在朦胧里莫名其妙想到这个字眼,但是混乱的思绪不能支持他完成哪怕一丁点的理解。也许这是个温暖的词语,他胡乱地想,一定是因为太冷了,所以他才会思念那一丁点的火光。
他被彻底地按进湍急的河流里,然后呛了水,他下意识地想要捂住心脏去咳嗽,但是不知为何手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他想睁大眼睛看清这一切,好像是黏腻的,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黏腻的,目光、话语、感情,如同一盆血,把他从头到脚淋湿了。
“滴滴——”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好像听到了这个声音,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闭着眼睛,似乎从前的努力从未成功过。他感到眼皮是沉重的、难以掌控的,但是大脑杜撰出了外界的一切。
好像他的窗前坐了一只古铜色的熊,正在啃食着白桦树的汁液;然后杂乱的思绪跳到了傍晚,好像窗前是一朵粉红色的玫瑰,正在引诱抹茶味的蛋糕——他感到一切都很古怪,因为他似乎能听到有人在他的窗前对话。
“今天的情况好了很多。”
“他什么时候会醒?”
他想要张开嘴问,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他是谁?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但是似乎有什么东西黏住了他的嘴唇,让他再怎么用力也难以撼动,他像被困在了茧里。
失去自由的恐惧让他的心脏再一次疼痛起来,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在哭,但是他没有听到声音。泪水让他的眼皮变得不那么沉重了,于是他成功眯出一条缝。在浑浊的视线里,他看到周围是刺白的仪器,似乎有什么东西很高兴的样子。
“我去弄点水!”鸣人高兴地跳了起来,差点在病房的地板上滑了一跤,但他飞快地爬了起来,用湿毛巾帮佐助沾湿了眼睛和嘴唇。
他们是朋友,这是鸣人的认知,他自以为这辈子不会遇到更好的朋友了。佐助倒下的时候他几乎听到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
「炎症引起的胃肠道内出血,不明原因的贫血,精神紊乱,多种脏器衰竭……」鸣人颤抖着接过了诊断书,眼睁睁地看着佐助身上布满了五花八门的透明管道,深红色的血液从他体内缓缓流出,又缓缓流入他的身体,但是他没有动弹。
佐助好像无知无觉的睡着了,只是偶尔在机器滴滴报警的时候,肌肉不自觉的痉挛。鸣人总以为那是他醒来的前兆,但是没有结果,护理的护士很快提到了这件事,她把少年消瘦的手腕系在病床的护栏上,防止他无意识地抓掉胃管。
昏迷的第五天傍晚,佐助终于醒来了。护士帮他撤掉了辅助呼吸机,鸣人激动地想要抱住他,但是惶恐地发现自己无从下手,于是他只是又哭又笑地抓着佐助的手,反复摩挲,然后断断续续地自言自语。
“佐助,你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害怕……”他垂着目光,不敢看佐助,他有些害怕那双黑洞洞的眼睛,他害怕再次看他的时候,里面还是宁静的毫无波澜,好像一滩死水。
“……求求你,别这样。”他的泪水落在了床单上,“我也不知道你那么难受……但我还逼你打球,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
他抽抽嗒嗒地去看少年,发现佐助并没有看他,他只是呆滞地盯着病房的天花板,好像神游在另一个世界。
于是鸣人只能继续自言自语:“你的事……对不起……是我太迟钝了,我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二模不去就不去,卡卡西老师说,这不影响什么。
“对了!对了……还有小樱!她中午来过一趟,已经把这两个月的试卷和笔记都整理好的,她的笔记你还信不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