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酒楼的招牌依旧显眼,一眼就能看见。
马儿在酒楼门前停下,姚峥下马入内,就见周溪笑脸盈盈地走上前:“客人,一个人吗?”
今日楼内没什么客人,约莫是快要打烊的缘故。
姚峥坐下,目光落在柜台处:“你们掌柜的呢?”
“不知,她今日走得早,这两日她都走得早,约莫是家中有事。”周溪道。
姚峥微微拧眉,急忙追问道:“有事?出了何事?”
周溪挠了挠头,忽然想起昨日李叶来找姜玉清的事:“约莫是要相亲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你说什么?”姚峥眼神瞬间发冷。
周溪感觉到后背一凉,连忙后退几步:“相……相亲啊,大人,是有什么问题吗?”
姚峥下意识握紧手里的茶杯:“随口一问!”
说罢,他仰头喝了一大口茶,而后狠狠掷下茶盏,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周溪歪着头,一脸不解:“这人……什么毛病?”
……
这头姜玉清人已上了画舫船,她赶到的时候,几个酒楼东家都已等在那儿。
毕竟邀约的人是胡定安,在京城做生意,就没人敢不给胡定安颜面。
几人看到姜玉清,一个个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心虚,下意识地避让到一旁,不愿与她多言。
姜玉清镇定自若地挑了个边上的位置坐下,捧着茶盏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
直到脚步声从前舱传来,就见胡定安神色悠然地走了进来。
“诸位都坐,让大家久等了!”胡定安褪下身上的大氅,示意下人关上舱门,阻挡外面的寒气。
胡定安走至姜玉清身旁,将手里的暖手焐递给她:“姜姑娘穿的单薄,可别受凉了!”
姜玉清瞥了眼他手中的暖焐子,没接,笑着道:“我身体结实,不是内宅的那些娇娘子。”
胡定安敛眸,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走到了主位坐下。
他一抬手,各家酒楼东家也纷纷入座,
“今次叨扰,是听闻各家酒楼近来菜品都在降价,这物价不降,酒楼价格集体来了个大跳水,上头得知便过问了一句,在下诚惶诚恐,这才不得不将诸位叫来询问,也好宽宽上面的心,别是……影响了营收,到时候老爷们问起来,在下也不好交代不是?”
商会每年营收都有总结,除却上缴国库的税收外,每年都由商会出面,再往上孝敬、打点。
胡定安一番话,既点拨了在桌几人,又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几个酒楼东家面色黑沉,都是生意场混了多年的老人,哪里听不懂话里意思?
“说起来,往年也不是没有营收不好的时候,可总有一二说得出口的缘由,或赈灾或政令有变或这或那,今次是何缘由?诸位可否与我说说?”
胡定安声音明显低沉,透着几分压抑。
众人中间,有心理素质差的已经在默默捋袖擦汗,其他多数闷不吭声,生怕这把火不留神烧到自己身上来。
胡定安笑了笑:“咱们自己说不出口的缘由,上头想必也不会接受,若非要追究,别说在座诸位,便是我这商会会长也少不得给人挪位,到时发落下来,倒霉的还是大家。”
“胡老板说的是极!是我等糊涂!”有墙头草已受不住压力,迅速倒戈。
姜玉清勾唇笑笑,利益集团内部从来脆弱,以利相交、利尽则散。
“胡老板,都怪我等糊涂,还请会长在人前替咱们多多美言,咱们感激不尽。”
“我回去后便立刻调价,绝不让会长难做。”
“我也是我也是!”
胡定安看了眼姜玉清,笑道:“好在今年姜姑娘的酒楼势头很猛,也算是填补了诸位的窟窿,往后大家都是同行,应当互帮互助,互结善缘,诸位觉得在下说的可对?”
“胡老板之言,真是说到咱心坎儿上了!”
“是啊,咱们生意人都得向胡老板多多学习!”
“姜姑娘,往后大家都是同行,互相照拂也是应当!”
姜玉清立刻举起茶盏:“以茶代酒,我代火锅酒楼先敬诸位!”
“好说好说!”
一番客套,目的达成,酒楼东家们也纷纷离开了画舫。
姜玉清见事已谈妥,也准备起身离开。
胡定安却忽然叫住了她:“姜姑娘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他抚着茶盏,不动声色地询问。
“我打算先从临安府开始,再一步步往西扩,各地口味有差,我会先行一步,前去调研,胡老板可等我来信。”姜玉清淡淡道。
胡定安搁下茶盏:“何时走?”
姜玉清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酒楼里还有许多事需要交接处理,容我过完年。”
胡定安笑了笑:“如此,甚好!”
……
姜玉清出了画舫船,不由得长舒了口气,总算是了结了一桩心头大事。
只是接踵而来的,是一阵阵寂寥和伤感。
姜玉清坐上马车,正欲前行,忽然一道银灰色衣袍现于眼前,不等她反应过来,她就被姚峥一把抱起,带进了不见月光的树下。
姜玉清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你怎么在这?”
姚峥的手指紧紧陷入她绵软的袄衣里:“姜玉清,你能不能看看我?当真对于过往,就毫无半点留恋?”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姜玉清下意识地挣扎,却见他眼底疯狂滋长的占有欲,顿时心下更是混乱错愕,“姚大人,我非良配!还请放手!”
“是或不是,你说了不算,我说了算!满京城的男人有谁能比本世子更能助你?你选我啊,选我,你想要的一切,我都给你!”
他垂首,滚烫的呼吸扑在她的唇瓣,吹得她意乱情迷,心脏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