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李星云絮絮叨叨中赶了半日的路，在圣童的指引下李茂贞带着你们换船走水路。

轻舟上，李茂贞手扶龙泉剑立于船头，李星云等人则是老实坐在船舱内。

你解下身上的包袱，在船舱三人的注视下走到船头，然后自顾自的挽起衣袖取水洗脸。

瞧着你自然放松的模样李星云心中疑惑更甚，面对李茂贞他心中都存着些许畏惧，可你一个弱女子却这般泰然自若着实有些奇怪。

洗完脸后你随性地趴在船头，发丝顺着船沿落到水中墨痕般晕染开，偶有鱼儿游过，你便挽起衣袖去捉。

“姑娘胳膊上的刀疤是如何留下的？”

听李星云这么一说，姬如雪才发现在你胳膊上有一道猩红丑陋的疤痕，一看就是被刀所伤。

“这时四年前被一个病人所伤。”

“莫非是癔症？”癔症伤人本是常事，你身为医者遇到也不奇怪。

“不是，他得的是伤寒。”你抬起胳膊露出那占了半个胳膊的疤痕。

“那人得了伤寒家中无钱医治，他只能在城郊自掘坟墓等死，我恰巧经过便将他救了下来。”

听你这么一说李星云更加不明白了：“既然医好了，那他为何又要伤害姑娘呢？”

“因为……钱财，为了二十两银子，他将我卖给当地的歌楼。”

听到这李星云狠狠拍了一下船板：“什么！？真是个畜生。”

“我被歌楼的人抓住无法脱身，无奈下只得下药弄晕了老鸨和小厮，谁知药劲不够强烈他竟追了上来。”

“为求自保我只能用匕首反击，混乱中他被我所杀，而我身上也留下了这条疤痕。”

鲜血粘稠温热的触感，还有他死前的眼神你至今还未忘记。

“世道不公，姑娘行善天下却遇到这样的恶人。”说到恶人李星云不由得将目光转向船头的李茂贞。

你拉好衣角将疤痕遮住：“我将他的尸首送回却见到他年迈的老母，从她口中我才得知他的妻儿都被债主抓走，若他不能在期限内拿出二十两，妻儿便会被卖进妓院。”

“李公子，我四海行医数年，见过战后被抛弃的伤兵生吃人肉，见过灾荒中的难民易子而食，也曾见十里粥铺，人们相互扶持。”

“在我心中坏人不会永远行恶，而好人也非事事磊落，善恶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

身逢乱世本就艰难，百姓所求也不过就是吃饱穿暖家人平安，若连基本的都无法保证，你又怎能要求他遵守道德心存善念。

“姑娘的话振聋发聩，当真不愧医者之名。”李星云难得收起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向你行了个拱手礼。

“早闻李公子医术高超，希望能有一日和公子长谈一番。”

“待此事结束姑娘想去何处？”

“去何处……”你的眸光落到水中持剑而立的倒影：“我本想去寻一位故人，只是时过境迁万事早已不复从前，就算寻到想来他未必愿意见我。”

李茂贞，其实我并不在乎你是何身份，有何目的，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那个救我于尸山，在十二峒与我相伴多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