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结束后,每个班都照常要来次大扫除。
迟莹和任楠被分配到了擦外面楼道一侧的玻璃窗。
“阿莹,我跟你讲一件事。”确认班主任走了之后,任楠扭头看了眼迟莹,又在玻璃窗上呵了口气,画了个小爱心。
迟莹耳朵凑过去,手下动作没停,擦得玻璃发出声响,“什么事情?”
任楠一脸羞涩,很快速地跟她讲:“我发现,他可能也喜欢我。”
迟莹擦玻璃的手顿住:“他跟你表白了吗?”
任楠:“还没,但我估计应该快了。”
任楠:“他现在对我很好,还送我东西,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还安慰和鼓励我。”
不知想到了什么,任楠忽然笑了,她神秘兮兮地凑到迟莹耳边。
超小声地说:“昨晚我们一起去看烟花,他还抱了我。”
迟莹抓着抹布的手渐渐停下,水在玻璃上留下一团痕迹。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任楠,似乎在向她求证。
“他对你做的这些,”迟莹斟酌着问道:“就说明他喜欢你吗?”
任楠蹲下身子拧干抹布上的水,甩了甩,“对啊,这不就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吗?”
她“嘿嘿”了两声,说:“所以我打算放假之后约他去游乐场,跟他表白。哎,不过他恐高,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坐摩天轮……”
任楠还在孜孜不倦地说着,全然没注意到身边人没在听她说。
“哎,所以好遗憾。”
“不过真的很谢谢你呀迟莹,如果不是你帮我要他的联系方式,我们也不可能会像现在这样。”任楠突然凑过来亲了迟莹脸颊一口,“谢谢你哦迟莹。”
迟莹摇摇头:“没关系的。”
她刚抬起眼便跟祁颂对上视线。
心脏乱成了一团线。
她本能地低眼,错开了目光。
“水都脏了。”祁颂已经走了过来,提起水桶,声音清朗:“我去换一下。”
任楠忙点头:“好啊,谢谢你祁颂。”
他前脚刚走,后脚任楠就又跟迟莹聊了起来:“我从来没想到,居然有人能把校服都穿得像走秀的模特。”
迟莹:“……”
任楠:“每次看到祁颂穿校服,我都得这么感叹一下。”
任楠:“不过也挺奇怪,他高一的时候,在班里根本就不怎么穿校服,升旗仪式上都敢不穿,没想到这一学期居然这么老实。”
迟莹:“是吗?”
任楠:“对啊。因为这个他老是被年级主任记名,罚跑圈,但屡教不改。”
迟莹动了动嘴唇,正想再说些什么。
只听任楠常常地叹了口气:“不过这与他飞速提升的成绩相比,根本都不算什么稀奇的了。”
任楠:“果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呐。怪不得高一的时候老师总说,他人是聪明,就是不肯用在正道上。”
迟莹拿着抹布转过身,忽的听见任楠问她:“迟莹,你觉得祁颂穿校服怎么样?”
她动作一滞,轻声说:“嗯,挺好看的。”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个折中的答案:“天生的衣架子。”
“……”
刚拎着水桶过来的祁颂恰巧听见了这话。
他把水桶放地上,笑着过去,“背后夸人算什么啊,我这人比较自恋,喜欢听人当面夸我。”
迟莹:“……”
任楠一副被抓包的表情。
仓促下,她找了个借口想要逃离,连忙说:“我去找点报纸过来。”
“……”
迟莹:“我跟你一起。”
因为任楠那几句话,她现在面对祁颂有点不知所措的慌乱。
她确定自己是喜欢祁颂的。
但是如果按任楠的说法来讲,那祁颂也……喜欢她吗?
面对问题,迟莹习惯性会选择逃避。
她挽着任楠的手一同进了教室。
幸而祁颂没有跟进来。
任楠从桌兜里拿了些纸张,问她:“迟莹,你桌兜里那些报纸还用吗?”
迟莹摇头:“不用了,都拿走吧。”
任楠:“好。”
她一抽,不小心碰到了课桌被迟莹放在课桌边缘的数学书。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把书拾起来,连带着书里夹着的笔记纸张、试卷,还有一张巴掌大的草稿纸。
那一刻,任楠清楚地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祁颂:16]
[迟莹:17]
[16+17=33]
[天生一对]
她嘴巴张得极大,看了眼背对着她的迟莹,又瞥了教室外面站着的祁颂。
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迟莹还没来得及把叠好的抹布放在讲台上,手腕忽然被人捉住,被拉着在人群中穿梭,一路向西奔去,走到了楼梯间。
她看着任楠一脸兴奋的样子,有些好奇和不解。
任楠:“迟莹,我们是好朋友对吧。”
迟莹点头:“是啊。”
任楠:“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诚实地回答我。”
迟莹虽然觉得她现在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她还是应道:“嗯,你问吧。”
任楠忽的凑过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在她脸上打转:“你是不是——”
“喜欢祁颂?”
楼梯间外,猝不及防听见自己名字的祁颂,本能地停下了脚步。
本来是想追过来看看迟莹是不是又不打算搭理自己了。
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
心脏被一根无形的绳子吊起来,一门之隔,祁颂感觉自己好像是即将被宣判的犯人。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迟莹自以为藏得很好,身边没一个人会知道的,包括祁颂在内,可是现在……
任楠:“你说嘛,迟莹,你是喜欢他吗?”
坦白来说,迟莹不是一个会对身边人推心置腹讲自己的心事的人。
更何况还是“喜欢”这么容易让人难以启齿、害羞的事情。
所以她下意识地否认:“我……不喜欢他。”
不小心咬了下舌尖,她说:“我之前不是说过吗?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
门外,祁颂只觉得心脏被一只大手肆意揉捏,攥得发紧发疼。
好像在滴血。
任楠:“抱歉啊迟莹,刚才你的书掉地上了,我不小心看到了这张纸条,我才会误会。”
她把纸条递给迟莹。
迟莹接过去。
是她当时算的自己和祁颂姓名笔画相加会是什么缘分。
“没事。”迟莹把纸条叠起来收进口袋里,或许是撒谎撒多了,她面不改色地说:“只是因为和他是朋友,我才会测的。”
她眼一闭,心一狠,说道:“而且,我不止测了和他一人的。”
“……”
“还有和你们的。”
“……”
“毕竟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
好朋友。
呵。
祁颂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只觉得自己全身仿若坠入冰冷的谷底,
原来这么多天,他以为迟莹喜欢自己。
单纯是自作多情吗?
他现在有点庆幸。
庆幸自己没有冲动之下表白。
曾经那些说过的话现在像无形的巴掌,啪啪打着他的脸。
让他看清自己的位置。
只是朋友。
仅此而已。
呵,谁想跟你只做朋友。
人得到一些,就会变得更加贪心。
没关系,慢慢来吧。
她不喜欢他,那他就先不着急。
先以朋友的身份陪在她身边。
祁颂暗暗想道。
那我就,等高考结束之后,再表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