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给舒翊妍的消息很快便有了回复：

「我陪你一起去吧，最近手头的案子刚结了」

林悦也没扭捏。

「行，在哪儿碰头？」

——

舒翊妍帮林悦找的大都是高档住宅区，一梯一户或者一梯两户，还有套两百多平的平层，但林悦逛完一圈，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没说，舒翊妍就知道，这几套房子她都不满意。

舒翊妍有些无奈，双手环胸，倚着车门问她：“大小姐，您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太大的你不喜欢，嫌太空，太小的又住着不舒服，助理那边给的你看不上，我帮你找的这几套大小合适，私密性也都不错，你也不满意，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

林悦默了会儿，手指拢起，指尖无意识地相互摩挲着，抿抿唇说：“那两套一梯一户的户型我不太满意，一梯两户的我还是觉得不够私密，那套平层稍微远了点，通勤时间略长。”

说罢，她顿了顿，道：“还是再看看吧。”

舒翊妍安静看了她会儿，看林悦微垂着眸摩挲着指尖隐约失神的模样，心里其实隐约有了些别的答案，欲言又止好半晌，到底没把话说出口。

林悦自己总会意识到这一点的，舒翊妍还是觉得有些事该由自己来，旁人还是不要过早挑明得好，人生总归是自己的，有些道理总归要自己悟，人生的有些转折也只能自己一步步淌过去，别人替代不了，越俎代庖反而是坏事。

所以舒翊妍没纠结，接着林悦的话茬道：“得，那就再看看，反正房子的事你都拖这么久了，也不缺这几天。一会儿晚上准备吃什么？”

林悦眼神难以察觉地深了深，道：“小温喊我今晚回去吃个饭，我答应她了。”

舒翊妍怔了会儿，轻挑了下眉，笑得意味深长，话也说得直白：“你确定这是她的意思？我看，想让你回去吃饭的……恐怕另有其人吧？”

林悦没反驳，算是默认，只说：“是谁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口是小温开的，我就不能不去。”

林悦心里其实明白，她和晋舒分手后，她同两个孩子间的关系很容易变得微妙，这没法逆转，言语终归是苍白的，任由你再怎么说“一切不会变”也没用。这次拒绝了，往后难免会疏远，只怕以后难同如今这样亲近了。

所以其实无论想让她回去吃饭的是谁，都不会影响结果。

林悦只能赴约，别无选择。

林悦的话有道理，舒翊妍心里有数，但到底有些不虞。两个人没分手那会儿，她从没见晋舒主动，牵个手也克制，对林悦最多称得上温柔和纵容，但分手后却学会主动来找人，拐着弯儿寻着法子制造机会见面了。

尽管舒翊妍觉得，如果晋舒一开始就这样主动、能时有回应，她未必会认为林悦和她分手才是最好的决定，但这不妨碍舒翊妍此时此刻心中替林悦不平：

既然如此，那早干嘛去了呢？从前的那么多年，晋舒又在做什么？那林悦因此受的委屈又算什么呢？

舒翊妍替林悦不平，林悦心里清楚，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原本垂在身侧的手搭在了舒翊妍手上，安抚似地拍了拍，轻轻摇头。

见此，舒翊妍忍了又忍，最终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嘱咐林悦一句：“今晚有雨，你别待久了，早点回去。还有，早点把房子敲定下来，听见没？老这么拖不是个事儿。”

林悦无奈地笑笑，道：“哎呦，好好好，行，我记着了，你早点回去吧。”

舒翊妍不放心地走了。

等舒翊妍的车驶出了视线范围，林悦嘴角那点笑意也消失殆尽，神色有点冷，看上去不如平日里应酬场上那般明艳张扬，反倒有些难以接近，是林悦平日里不太显露，但真实的模样。

时间尚早。所以林悦也没急着走，手随意地插在西装口袋里，慢慢踱到个无人的角落，安静地站在垃圾桶旁，熟稔地从口袋里摸出窄而长的蓝色烟盒和一枚银质的金属打火机。

那双狭长漂亮的凤眸微眯起来，流转的眸光逐渐变得迷离而空洞，修长的指节间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烟，手背到手指的肤色都同烟身的白相差无几。

林悦叼住烟头，随着咔嚓的一声，黄蓝交织的火焰便在那冷白的双手间跳动着，像一道鲜活的生命正于她的指尖起舞。

林悦拢着火凑近唇边的烟，随着一点轻微地噼啪声响起，烟尾被点燃。

但直到这支烟燃到头，愣神间火星险些燎到了指尖，她才想起来，一会儿她要去见晋舒，身上的烟味没有酒精的掩盖，肯定逃不过晋舒的鼻子，林悦才感到有些懊恼。

她还不知道她抽烟的事。

本来藏了这么久，她不该犯这种错的。可过去晋舒从不主动来找她，所以林悦也只是习惯回去见晋舒前提前收拾好自己而已。但分手后这几个月，她一次都没回去过，所以习惯逐渐消减，她忘记了。

林悦这会儿没忍住笑了笑。

看来有些习惯并没她想象中那样刻骨，也许时间的确能抹平一切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