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闻言一愣，原本还能控制着的怒火旋即便腾地一下烧得更旺，一字一顿地说：“所以，这就是你挽留我的方式？”

林悦气得胸口不住起伏。

这算什么？在她提分手的时候用主动献吻来挽留她。晋舒挽留的方式就这么随意吗？

这些年她从不勉强晋舒，因为感受到晋舒的回避，就不再做过分亲密的举动，从始至终尊重着晋舒的感受和意愿。做过最出格的行为也不过是前些天喝醉后压着晋舒深吻。从前更是只在晋舒熟睡的某些实在难以遏制的时刻，偷偷吻过她，或是在某些晋舒清醒的时刻亲吻过晋舒的颈间和肩膀。

甚至于林悦从来没碰过晋舒。就连熟睡时的偷吻都背负着罪恶感。

林悦很清楚，她就只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俗人，她不是没有渴望过晋舒的。坦诚地说，林悦与此有关的所有幻想，主角都是晋舒，从始至终没有变过。

她爱与欲的起点就是晋舒，所以理所当然曾在数不清的时刻生出过亲吻，甚至于是占有晋舒的念头。撇开人类自私和嫉妒的全部伪装，她也曾无数次嫉妒过晋舒那位所谓的前夫。但这一切都不能提及，不能表露，不可坦诚。

这两年同晋舒住进一间房后，林悦很多次在与晋舒同床共枕时洗过冷水澡，或是失眠到凌晨。最不堪最渴念的时刻，她甚至在深夜的浴室里强行克制着缓解过自己的渴念。逃避晋舒时住的那间酒店套房卧室的床头柜里也有很多用品，更是常年备着指套。

到三十六岁都没有过任何真正的经历，说实话，林悦其实忍得很难受，很煎熬。可她做不到在这方面随便，接受不了别人，也不愿强迫晋舒，所以只能如此，只能在很多时刻选择视而不见，控制自己的思绪。

所以此刻林悦感到一种屈辱。

用这样一个吻来挽留她的晋舒，让她从前那些忍耐和煎熬看上去变得有些可笑，让她觉得自己的爱也仿佛变得轻贱。

可晋舒不明白为什么林悦的情绪陡然又变得更加激烈，立场与感受的偏差让她很难理解林悦此刻的愤怒，感情上的迟钝愚拙与青涩也让她意识不到她的行径有多惹人误会，只能隐约感觉到林悦似乎误会了什么，磕磕绊绊，慌乱地试图去解释：“不是，林悦，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此时的林悦已经不再想听她的解释了。

她只是觉得失望，失望她的爱就这样被人看轻了，以至于晋舒会用这样的一个吻来挽留她。

林悦抓住晋舒的手腕，缓缓拉开她攥着自己衣服的手。没有说任何伤人的话，但她眼中的坚决足够刺痛晋舒的心了。

手中空下来那一刻，晋舒的心也空了大半，就像游戏里人物的血槽在这一瞬空了大半，几乎阵亡。

林悦很少见的冷了脸，将餐桌位置复原，把方才乱掉的东西重新摆放，然后没留下只言片语，径直上了楼。

晋舒无助地站在原地看着林悦做完这一切，眼神里充满着惶恐不安、悲伤、无助与恐惧。看着林悦上楼时的背影，晋舒觉得那是一个相当决绝的姿态。

双目无神地望着林悦背影消失的方向，晋舒很久很久以后才缓缓蹲了下来，抱住腿弯，把头埋在双臂之中，额头抵着双膝，无措地蜷成一团，眼泪淌下时，没发出一点声音。

等到眼里再淌不出泪来，眼泪干涸以后双眼干涩得发痛，久蹲以后双腿几近于麻木，晋舒才重新抬起了头，挣扎着站起来。

但蹲得太久了，忽然起身会双腿发软，有些站不住，眼前的视线也一片昏黑，晋舒撑着一旁的餐桌，好久才缓过来。

路过次卧时，晋舒安静地停下了脚步。门缝里没漏出一点光，她伸出手，将掌心贴在次卧的门上，感受着门上光滑的漆面的触感，安静地捕捉着房间里的声响，然后很轻地将额头缓缓抵在门上，浑身都有些轻微地脱力。想推门，但却又不敢，害怕搅扰了林悦的清梦，到底只是徒惹人生厌罢了，什么也做不了。

于是她也只能背过身去，靠着房门，一点点卸了身上的气力，直到滑坐在了地上，仰起头望着走廊的天花板。

但晋舒不知道，林悦始终坐在房门背后，清楚地听见了晋舒在门外停滞的脚步，听见晋舒的额头抵在门后时发出的很轻的声响，也清楚地感受到晋舒倚坐在门的那边时，房门很轻微的颤动。

林悦安静地坐了很久，既没有出声，也没有站起身替门外的晋舒开门。

只是那双黑白分明的深邃眼眸，在沉静的眼里分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