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贺个迟钝地家伙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无所知地胆大妄为,还直接问:“妈,你刚看什么呢?”
我转头去看他,看见这人脸上是显而易见疑惑。
……
这个家伙真是!!!!没!救!了!
真的有种想把晋贺这个不会读空气的家伙拽走的冲动。
我为这个人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感到羞愧。
母亲愣了愣,敛目欲盖弥彰似地,答道:“没什么。”
晋贺将信未信地点了点头,幸而没再追问。
母亲进门后径直朝林姨走去。
许是察觉到母亲想做些什么,林姨也并没有转身回厨房,在原地站定,静静看着母亲,等着母亲一步步朝她走去。
等母亲终于走到林姨面前时,她的目光微向下移了点,然后停留在林姨裸露出的那片肩颈上。
眼神闪烁了一会儿,母亲的眸色微深。莫名有些执拗似的抬手。不由分说地,替林姨把衣领子朝上拉了拉。
掩去了那一大片锁骨和雪白的肌肤后,母亲微暗的神色才略微缓和,语气有些令人捉摸不透,言简意赅地,像是在解释她刚刚的行为:“衣服没穿好。”
林姨怔忪片刻,没放心上,也并没多想,只点头应了声好。说完以后不知怎么又掩唇咳嗽了两声。
可我却莫名想了起来,林姨被申戊灌的神志不清,酩酊大醉,凌晨一点才到家的那一晚,母亲好像也是这样。
如出一辙的微暗的眼神,如出一辙的遮掩似的动作。只不过上一次是用西装外套,这一次是伸手替林姨整理罢了。
我从中嗅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也许可以称之为莫名的占有欲吧,我想。
忍不住眯了下眼睛,我暗自想起过去那些年里,母亲总是温吞,几乎从未表现出过这样的情绪。
可最近却频繁出现,莫名让我觉得好像会愈演愈烈。
想不明白缘由,我摇摇头不再深思。
林姨在厨房里一如往常的忙碌。
母亲从前偶尔会帮忙打下手,偶尔会在餐厅里最接近厨房的位置坐下,默默工作,顺便陪伴着林姨。
只是今晚的母亲,没有选择这两样中的任何一样。
虽然我有理由相信是因为林姨今晚已经把择菜洗菜这种事都做好了,但我还是直觉,即便不是如此,母亲也会这么做——
林姨在厨房忙碌,母亲就倚着厨房推拉门的门框,一边和林姨说着话,一边目光沉沉地追随着林姨,专注而又柔和,如影随形。
母亲看着林姨的目光过于专注了,专注得让人觉得,如果目光有温度,林姨早已发起烫来。
显然林姨也察觉到了,所以动作微不可查地别扭僵硬了起来。
好一阵以后,母亲仍没收敛,林姨像是硬着头皮开口道:“怎么了吗?”
母亲像是在神游,迟钝地半晌才回身,迟迟地轻声道:“啊?”
“啊,没什么,我就看看。”迟迟地意识到林姨方才问的问题,母亲轻喃似地答道。
林姨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磨磨唧唧半天才道:“做个饭而已,没什么好看的,你去忙你的吧。”
母亲应着“好”,但是却并没走开,反而换到了厨房内的水池边站着,继续看着林姨,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林姨说着话,弄得林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继续埋头做菜,陪着母亲说话。
我在客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原本站在水池边的母亲不知怎么的就靠近了林姨,厨房外我所能看到她们两个的身形逐渐重叠,气氛莫名。
不知怎么林姨突然动了动,我抬眼看见她身后的,母亲的神情。
母亲眼睫颤动着,目光微微上移,飞快扫了一眼,又很快垂下眼睑,无声地,又小心地往林姨的方向贴了去,于是两个人的身形又重叠了,严丝合缝地。
我不知为何想起陈深来家里吃饭那天晚上,林姨送完陈深回来,满身疲惫,于是先上楼睡觉了,还给母亲留了盏床头灯,母亲说上去看看林姨,却一去不复返时,我和晋贺偷看到的情景。
那时的母亲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地,一点点圈着林姨的手,直至与她十指紧扣。
再看看现在的母亲,我莫名觉得,母亲在试图和林姨靠得更近些。
不止是肢体,更是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