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真是个命苦的孩子啊,哎……真没想到他会这么早就离开了我们。我印象里,他长得很好看,这可不是我夸大其词。”教导主任的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笑容,“当年还有星探特意堵在学校门口,就为了见伊藤同学一面呢……”
“说起伊藤被退学的理由啊,”教导主任继续说道,“伊藤高中的时候是个让人颇为头疼的问题学生,似乎不太合群。当时和本田发生了冲突,过程中用刀划伤了本田的胳膊。”
“是因为什么?”松田阵平追问道。
“这我可记不清了,像他们那个年纪的孩子,哪会发生什么大事呢?常常吵完架气不过就去打架了,哪里值得在意。”教导主任不以为然的说。
松田阵平若有所思的翻阅着剩余档案,问:“伊藤秋的监护人这一栏为什么只填了父亲一个人的名字?”
教导主任补充说:“伊藤同学的父亲和母亲很早就离婚了,我记得他还有个姐姐,跟着母亲在北海道生活,姓氏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名字好像叫……Hiromi。”
“久保田裕美?”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教导主任眼睛一亮,连忙应和道。
他正想再说几句,却见这位年轻的警官倏地站了起来,神色焦急,脚步匆匆地夺门而出,仿佛有十万火急的事务正等待着他去处理。
*
本田勇志的家出乎意料的大,秋月凛自打进来后,便感到身后一股莫名的阴冷气息,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悄悄地潜伏在她的身后,无声无息地监视着她,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玄关处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双鞋,有男有女,一眼望过去,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有一双男鞋的尺码不对。
昨天观察尸体时,她记得本田勇志的脚宽而肥,脚面高,因此他选购的鞋子尺码总会比实际尺码再大一号,以适应他的脚型。
这双窄瘦的皮鞋根本就不可能是本田勇志本人的。
死者本田勇志并没有儿女,家里现在只剩妻子本田裕美一个人。主人刚刚离世,尸体才火化不久,有谁会在这个敏感的时刻,登门拜访一位失去丈夫的寡妇呢?
这双尺码不合的鞋子,其主人或许就是本案的凶手!
想到这里,秋月凛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点后悔今天出门没有带上高木,有他在起码还能多份安全保障。
高木本来是要陪同她查案的,但她今天心情很差,就故意把他给支走了,让他去跟俱乐部的其他牛郎打听浅田枫的事情。
此刻,门已经紧紧关闭,气氛十分诡异。
室内密不透风,那股独属于医院病房的消毒水与生病的气息愈发浓郁,加之本田裕美外科医生的身份,让秋月凛心中的不安如同野草般疯长。
她之前不曾怀疑过本田裕美会是这起案件的凶手。对于本田裕美,秋月凛一直抱着同为女人同情怜悯的态度。
一来,本田裕美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她当晚在加班,医院的同事都可以为她提供不在场证明;二来,她的表现实在太过坦然,即便是突遭丈夫的离世,她的脸上也未曾流露出丝毫的哀伤之情,甚至还对她说本田勇志早就该死了的话,种种古怪行径反倒降低了她的可疑。
现在看来她极有可能是本案的帮凶!
空气像是停滞了似的,逼得秋月凛喘不过来气,脑中的弦崩的更紧了。
她怎么现在才想到……
那个藏匿在暗处的男人,究竟是谁呢?
“秋月警官,请您跟我来。”本田裕美打断她的思考,唇角可疑的勾了一下。
秋月凛脑中警铃大作,放佛能听到血液在血管中奔涌的声音,身体率先开启了防御模式,大脑飞速转动想对策。
脚步就像粘在原地了一样,为了吸引本田裕美的过来,她故意拿起手边的青花瓷花瓶,装作不经意地赞叹:“真是件精美的花瓶,恰好我对这些一直都很感兴趣。这花瓶的年份一看就不浅。”
“本田夫人,你能帮我看一下这底下写的是什么字吗?”
秋月凛用力捏着瓶颈,手心汗津津的,因为左耳的听力障碍,她不得不时刻留意左侧的动静,神经高度紧绷。
“大明成化年制。”本田裕美动都没动,轻笑一声,笑声在室内回荡,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凉意。
“这个花瓶,还是我结婚那年,继父送给我的新婚礼物呢。它见证了我人生中不幸的开端,对我而言还是有点意义的。听他说,这是他当年在中国旅行时,偶然间在一次拍卖会上得到的古董,是不是听上去来头不小呢?”
没想到本田裕美故揭伤疤,三两句话把天就聊死了,秋月凛心底欲哭无泪,面上镇定道:“啊……原来是这样啊。”
“呵,我将它摆在显眼的地方,就是为了能一直看着它,这样……我就不会忘记,我的继父是怎样将我卖给这个人渣的!”
言罢,她的脸色忽地沉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你这么喜欢,那我就送给你吧,它对于我而言,已经丧失了原有的意义。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请你帮个小忙。”
“什么忙?”秋月凛的手指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目光警惕地投向本田裕美身后的那扇门。
“出来吧,阿秋。”本田裕美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得意。
随着话音落下,一个与本田裕美容貌酷似的男子缓缓从房间里走出,他的面容略显憔悴,却依然难掩其俊美的气质。
与秋月凛昨日在卷宗中见到的那张庭审照片中的模样几乎如出一辙——
藤原秋,他竟然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