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哈尔在心里为敢于向塔之妖精索求不可及之物的勇气小声感叹。
不过话说回来,有武器就能通过了吗?
不是所有的武器都能跟那位公主借给夜的十三月相提并论。
关于这一点,欧若拉认知清晰。
她就是因为无法徒手打破那个该死的球,才想出借武器这一说词。
那颗球会在一边嘲笑手骨裂了的她不自量力。
肩负着两人上塔可能性的欧若拉一只脚迈进了笼子。
很舒适,全身浸泡在水里,轻轻一动就可以飘起的程度。
没有想象之中,呼吸道里堵住水,肺部憋得窒息的难受。
好吧,她承认海顿没说谎。
那么接下来,就是她的个人秀了。
正如之前提到的,水里浮力大,想要用法杖一棒子敲碎黑球,所使出的力肯定是超出了欧若拉的能力范围内。
所以这位看似可靠的能人,一个扭身赶在鳗鱼张开嘴猛冲上来咬住前溜了出来。
很理所当然地对着蕾哈尔的方向恳切地拜托道:“能请你拿着这根棍子尝试一下打破球吗?当然我会负责引开那条鱼的。”
“不,不行!我,我是说…我不行的。我太弱了,打不破的。”突然引到自己身上,蕾哈尔下意识就拒绝了欧若拉,她几斤几两还是有数的。
“嗯…那我们可能要在这儿呆一辈子了,如你所见我甚至抬不起来这根棍子。”
这根法杖是由两颗手掌大的水晶球和一根长棍组装而成,欧若拉硬要说它是根棍子也没错。
而在这位打扮传统的少女手里,水晶球可怜嗖嗖地趴在地上,仔细看,地上欧若拉所到之处皆是细小的划痕。
说不定多走走,这球就能磨出个平面。
海顿插嘴:“小姐,您再继续说我的爱宝是根棍子我真的要生气了。”
“哦。”
欧若拉只是听听,并不放在心上。
被海顿口吐恶言,虽然是真实之事但蕾哈尔在看到它吃瘪的一刹那心里暗暗跃出愉悦。
她有点喜欢这位让塔之妖精不爽的人了。
但这不代表她会主动去帮忙,看星星固然重要,性命大于一切……好吧,在那双平静的眼眸里,蕾哈尔头一次感到挫败。
她认命地接过法杖,在海顿戏谑的眼神里,一步一步试探着接近笼子。
“勇敢地迈开腿是很好的进步。”跟在蕾哈尔身后进入笼子的欧若拉微微一笑,不含任何恶言,单纯地夸奖道。
“你太看得起我了…”
蕾哈尔叹口气,她不该握住这根已经在手里的法杖,明明在水里可她还是感觉自己的手心在分泌紧张的汗液。
很刺激,有点刺激过头了。
十几年的人生里都没有比这更想要放声尖叫的时刻了。
黑色的球死于金发姑娘的棒子下。
白色的鱼瘫在黑发黑眸的裙摆下。
送走两位勇敢少女的是笼子前再次亮起通往上一层的光芒。
“你好,我叫蕾哈尔。”
“你好,我是欧若拉。”
简单的寒暄后,两位都很有默契地不往下继续道。
身体里源源不断冒出热流,激素促使两位看着对方的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情绪的产生有时是不讲理由的。
尽管一起经历了生与死的时刻,可哪怕是相处数年的少年蕾哈尔都可以丢下,更何况是刚认识的少女呢。
蕾哈尔激烈跳动的心慢慢回到了它该有的速度,从目前掌握的来看,欧若拉应当是不知道第二十五夜这个人的,至少在他的事上,蕾哈尔可以随意发挥。
她可以捏造自己的过去,摆出一副悲惨却依旧积极向上的乐观模样。
得到他人同情的同时又不会被看低。
这些欧若拉知道吗?
肯定不。
但她察觉到,当自己和这位看似柔弱的金发姑娘一块洋溢在光束里时,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萦绕在周围,凝重地压在肩上的负担感让欧若拉不禁离蕾哈尔后撤几步。
真奇怪,她刚刚还在为通过了测试而感到喜悦,怎么忽然又消极下去了?
外来的少女不了解塔里残酷的现实,忘却了过去的少女亦然。
金发姑娘抬手摸上脸上的雀斑,一边悄悄盯着欧若拉的脸,顿时索然无味,觉得自己是个可笑的残次品。
上天既不给无与伦比她美貌,又不赐她无人匹敌的力量。
让流水线的大众产品有了想追寻的梦想,却又打破她。
所以现实是令人发指的,烂透的。
黑发姑娘望着七彩的光束,瞳孔里倒映出金发姑娘的身影。欧若拉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来,但她想,这一切肯定是有原因的。
既然塔顶上有所有问题的答案,那么她就去找属于自己的回应吧。
这段旅程会是怎样的色彩呢,让人期待。
而在两人都走后的第一层,
只留海顿的话语回荡在宽阔的空间。
“祝二位好运。”
愿两位在这座塔里,拿着刀枪杀出一条通往真相的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