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没有很新,陈挚说:“挺好的,同事们都很好。”他很少跟人聊起自己的工作环境,“还要谢谢您,不然我根本请不到洛老师。”
严榛却停住脚步,很认真地问他:“我看起来很老吗?”
“嗯?不会,很年轻。”
“那为什么陈记者总是要一口一个‘您’?”
陈挚张了张嘴,罕见地结巴:“啊,这个,这个是因为您,你,因为我,我也不知道。”
是要表达尊敬吧?他在心里说,但他也不知道要尊敬什么,只能干巴巴解释:“因为你帮过我很多次,想要谢谢你。”
严榛却不领情:“看来我以后还是要少帮你,不然帮着帮着自己就升辈了。”
“你不喜欢我会注意的。”陈挚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纠结的,圈里的人不都这样喊吗?
“不是不喜欢,是你不需要这样总是记着我怎样帮过你,”严榛一晚上在心里叹了一口又一口气,“你也帮了我很多,要真论起人情,是我欠你的。”
陈挚更不理解,他想听严榛说清楚,但出租车已经在等了。
“好了,回去吧。”严榛催促他:“东西拿好,左手拎着,里面有药膏,记得按时涂右手。”
之后便不由分说地把他塞进车里,和他挥手告别。
出租车消失了五六分钟,旁边蹲了个男人,骂骂咧咧地抽烟。严榛记得他,出了名的妻管严,在家老婆不让抽,每天定时定点跑出来猛吸,比他晨跑都规律。
他不喜欢烟草味,但此刻,还真想上前说一句“大哥借根烟”,让他也解解心中郁结。
上了楼,厨房的灯还亮着。
“回来了?”
部女士正准备把剩下的牛肉切片装盒,严榛戴上围裙洗了手,“我来吧。”
部岚瑛乐得轻快,手头没活了,但她也不着急走,站一旁问儿子:“你这次休假待几天?”
“不定,同组一个演员出了问题,导演什么时候找到新人什么,什么时候复工。”其实也不全是这个原因,他没多说。
“这样啊,”部岚瑛话锋一转:“小陈到底多大了?”
严榛专心致志给牛肉切片,头也不抬:“二十四。”
部岚瑛打量儿子,总觉得他气定神闲之下有什么东西在暗流涌动,“哦,那刚毕业两年,这孩子长得显小,仔细一看气质却很成熟,对人处处防备的……”
因为工作环境,她接触的都是些二十几岁的青年,但那些学生里可鲜少有陈挚这样的,看起来好说话实际把事都藏在心底,一句多余的信息都不回透露。
“这可不像是那些初离象牙塔的大学生……”
严面无表情:“嗯,他不是,他高中没毕业离开了。”
或者说陈挚从小到大,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象牙塔。
部岚瑛愣了愣,看了看儿子又望了望门口,良久才轻叹:“怪不得……”
“所以下次您可别乱说话。”他把切好的牛肉整整齐齐摆进盒子,塞进冰箱。
“明白了,”部岚瑛和严父一辈子没离开过大学,受环境影响,思想也比较单纯保守,“妈就是怕你真把人家的孩子哄进圈子,人家父母再找你闹事……”
“是您对我的职业有偏见。”严榛收拾完厨房,催着她去休息。
部岚瑛不乐意了,说:“哪里是我有偏见,之前发生那样的事…我和你爸想想就心疼……”
严榛没接话,她又说:“对了,让你看医生你看了吗?有按时吃药吗?”
“看了也吃了,”严榛说:“好了,快去休息吧。”
很快,部岚瑛卧室的灯灭了,严榛独自坐在阳台,窗户大开,任由冷风往里吹。
“阿嚏——”
这是陈挚今天打的第十个喷嚏,自从那晚送了方思琦,他就有点着凉,要病不病的,硬生生吊到了《知晓》首播的这天。
整个节目组从崔平到陈挚,都不敢松懈,一遍遍核对细节。
“陈挚,你没事吧?要不要吃点感冒药?”白星搬着个大箱子,正巧看到陈挚办公桌上的一堆卫生纸。
“没事,吃过药了。”
第一期节目只有洛十景,为了凑时长也为了吸引流量,最后会有一个小彩蛋,需要洛十景出面录个小视频,内容和形式都已经尊卑好了,洛十景那边昨天也已经同意,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联系不上。
“要我说就应该早早用录播,老大非要直播,”白星也担心,“你要不打个电话试试。”
陈挚说:“打过了,没人接。”
“那这怎么办?还有不到四个小时就要播……”
其实也就是个几分钟的短镜头,摄影师已经去了约定的地方,迟迟等不到人。
“实在不行,就只能把这个环节抹掉……”
“洛十景出事了!”办公室的玻璃门摇晃不止,应一个男同事拿着ipad冲进来。
崔平也来了,面色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