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府是何晓西常住的一处,也是陈挚唯二知道密码的一处,怕何晓西因为何父的事想不开,他决定再去陪一天。
还未走近,就看到马路旁停了一辆出租车,不等他瞧一眼,后座滚出来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青年。
酒品巨烂的何少身上长了虱子一样,都快爬到出窗外了。
司机忍了一路,到了地方把人扔下。
“谢…”谢……
陈挚走过去,一句谢没说完,出租车只留给他一脸汽车尾气。
何晓西比他高不少,拖起来很是费力,尤其是这人走路跟跳舞似的,不但前进迟缓,还手脚并用扒拉衣服,一个回合下来,陈挚只剩一件白T。
反观他自己,蓝色衬衫大敞,不省人事。
陈挚一手拽着他的腰,一手搭着他的肩膀,使出浑身解数往家里带。
他自己仿佛也被酒精荼毒,四肢不太听使唤,好不容易进了小区,到了电梯门口又被卡住。
何晓西这厮……
扒着门框不动!
“你真是我大爷。”陈挚咒骂:“每次喝醉都这样,流浪汉住桥洞你住电梯,哪天也成为N市一桩美谈。”
“到时候我给你报道,就写n市富商小儿子为爱永驻电梯间,幕后情人竟然是一杯长岛冰茶。”
推门而入,和早晨走时全然不同,满地狼藉,大概是这少爷中午回来过。
何晓西到熟悉的环境,一头倒在沙发上,顺便把茶几上的水打翻,浇了陈挚满腿。
“对不起啦挚……”玻璃破碎声换回何晓西几点神志:“明天让阿姨来收拾就好了……”
“已经很晚了,你留着吧……”
“客房……随便住……”
说完三步一趔趄,挪进了卧室。
陈挚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弯腰把地上的玻璃送进垃圾桶,再擦干净地上的水渍。
就在起身要离开时,余光忽然一顿。
刚刚何晓西趴过的抱枕下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陈挚上前将其揪出来,是几张体检单。
粗略看了一遍,除了轻微慢性胃炎,并无其他病症,何况上一世,何晓西是肺功能出了问题。
他又朝主卧望了一眼,床上的青年四仰八叉,鼾声渐起。
静谧的房间回荡着时重时轻的呼吸声,陈挚安了安心,把报告单塞回去,给醉鬼倒了杯水,去了客房。
简单洗漱,翻出身新睡衣,平躺在了床上。
本以为跑了一天会睡得更快更沉,二十分钟后他就发现,这个心,安早了。
楼上的邻居不知道在干什么,动静惊天动地,一下接着一下。
“咚咚咚——咚——”
陈挚躺下又起来,来回反复十几遍,头顶还没停下来,他受不了了,也不管外套因为抱拥何晓西沾上的酒气,穿上拖鞋摔门而出。
气死了,他住在自己家那种老破小都没遇到过这种死动静!
盘古开天地怎么没叫他啊这么能敲!
十二楼是吧!我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是午夜凶邻!
他汹汹敲门,手不停歇地敲了分钟,结果还是没人应。
陈挚觉得积攒已久的愤怒已经要炸了,马上要踹门的前一秒,咔哒,开了。
“大半夜不睡觉搞基建啊。”
“这是青天十二楼,不是地底十二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埋着皇室瑰宝。”
“这么能砸女娲补天的窟窿都是您捅破的吧。”
他半闭着眼,绷住脸,一顿输出,来开门的人扒拉着门已经被骂懵了,半张嘴说不出话。
“啊···你···是在说我?”
青年手里拎着扳手,一脸无辜。
一拳打在棉花上,陈挚要气晕过去了:“我说你……”
“谁在敲门?”更里面传来低沉的男声。
陈挚目光稍微一扬,客厅里立着个相当熟悉的身影,落拓挺拔,短裤短T,头上顶着只毛巾。
“……好……”他脑袋短路几秒才重新接上,立马改了口:“我说……你好……”
“我…敲错门了,抱歉。”
他脚尖一转,妄图逃之夭夭。
然而下一秒,身后便有人叫他:“陈挚?”
陈挚脚步一顿,先是骂人骂到熟人的尴尬。
“严老师...还没睡呢......”
严榛越过门口的碍事人桩,径直走来,打量几眼他的睡衣和满是酒气的外套,眉心微蹙,:“你住在这?”
他头发还没干,毛巾摩擦出些有别于往日的慵懒。
以往每次见严榛,都是片场、红毯活动,厚重精致的戏服或者华丽斐然的高定,总是盖过他本身最出彩的部分。
陈挚深吸一口气,“我住朋友家,在楼下。”
已近凌晨,气温骤降,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的风飕飕刮着裸露的皮肤。
严榛显然也感受到了,“进来说吧。”
说完留了很长一段空白,放给陈挚思量。
而陈挚也不明白自己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跟着去了。
严榛关上门,把他安排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先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