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卿云在秋辞下山历练的前一日离开。
临别之前,他先去了一趟苍鹭山。
回到简云居,推门进入书室,桌上瓷炉感觉他回来,一缕灵光自内里冒出来落在地上。
“尊者。”
“汤屏,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灵光现身成人,汤屏揖礼之后打着哈欠,沐卿云见他状态较往日恢复了不少,往日灰白的头发和长须全变成了褐色,整个人看上去也年轻了不少。
“尊者深夜找老朽有何事?”
“想请你下山,帮我照看一下秋辞。”
“秋辞?那孩子如今长大成人了,怎地还需要尊者专程托人照顾?”汤屏对此大为诧异。
“他此番下山历险,我不太放心。”沐卿云对汤屏没有保留,将心里所想尽数告知于他。
“尊者是担心,几年前蛇祟重伤之类的事情会再一次发生在秋辞身上吗?”
“正是如此。”
房间灯影明现,沐卿云沉沉眸中被星火点出盈盈光亮:
“他父亲于我有救命之恩,我答应照顾好秋辞,就一定会履行这个承诺。”
“不论我在或不在他身边。”
又沉然道:“我不能时时伴他左右,然而凡界多变数,我担心总有疏漏之处,况且他如今修业未成,是否能保全己身尚未可知,所以此番希望你出面,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人情不必提,要说人情,还是我欠尊者比较多。”汤屏感念他一番用心良苦,便应了下来,“尊者放心,老朽不日便下山,代尊者照看好他。”
“有劳了。”
-
沐卿云提前一日离开云岚,第二日,秋辞也和同行的队伍踏上了行途。
他们出行之前先在校场集队,秋辞遇到了熟人。
一个是薛漓,另一个是风期。
没有想到,这次任务竟然和他们分到了同一组。
离他们上次见面差不多六年时间,这六年,他们基本各自安于各自的师门,潜心修炼,不问他事。
大家一眼看上去都变了不少,尤其薛漓,身姿娉立,长发高束,着利落剑衫,颇有剑修风范。
“秋辞,几年未见,原来你都长这么高了啊。”
薛漓惊讶地发现秋辞的变化,只觉颇有种少年人初长成之感。
风期也凑近和秋辞热情地打招呼,抬起手在自己的脑袋顶和秋辞头顶丈量了一番:“秋辞,你长得好快啊,这才六年的时间,就比我高这么多了!”
风期又见他端然身姿与俊朗仪容,连声感慨起来:“啧啧啧,你这大变美男子啊,六年前跟现在完全不是一个模样了啊!”
“怎么个不一样了?”秋辞笑问。
风期就实话实说:“六年前瘦小瘦小的,还没我高。”
风期:“还没我白。”
风期:“看上去也没我帅。”
……
“那六年之后呢?”秋辞有些期待地等他答。
“都反过来了。”风期对此十分感怀。
秋辞笑颜绽开,回了他的夸赞:“那是因为碧溪峰灵气养人,山好水好,我长于其中,自然也差不到哪儿去。”
“话说,云华尊者这几年都教了你什么?”薛漓倒是很好奇这个,向他好奇打探。
“主要是术法之道,师父教得精而细,但我个人比较愚钝,学的程度有限。”秋辞答后,薛漓没应,总觉得他有过谦的嫌疑。
“听说云华尊者时时下山除崇,他平时同你在一起的时间多吗?”风期又问道。
风期问出这个问题之后,秋辞眼中流露出些许失落。
但他迅速将这种失落隐去了,变成了平时惯常的舒朗笑容:“他是很忙,不过,他每次回碧溪峰之后,都会亲授我很多新学,并且,每次都特别耐心地反复教我。”
“虽然我不是尊者的弟子,但听你这么一说,我感觉,尊者确实好有耐心啊。”
“嗯。”
秋辞心中,沐卿云对他一直是温柔平和的,刚开始初学术法,他进度总是很慢,有时候沐卿云讲了很多遍,他都还是不熟练,然而沐卿云却也从来不责不恼,温柔地一遍又一遍重复讲解,甚至手把手带他操作。
记忆里,多的是他们之间的温馨回忆。
他心目中的师尊,一直都温和如春水。
-
因为是弟子初试历练,因此每一批弟子都有专人带队。
负责每组弟子的,都是下山除祟经验丰富的师兄师姐。
秋辞这组负责带队的是宋闻山。
秋辞听闻此人是玄妙峰弟子,有颇为丰富的下山历练经验。
出发前,宋闻山先点名:
“玄妙峰,风期。”
“到。”
“ 玄妙峰。成宇。”
“到。”
.……
“碧溪峰。秋辞。”
“到。”
……
不知是不是秋辞的错觉。
在宋闻山点到自己的时候,他目光从手中名册上移开,短暂地移到他身上,接着在他身上停顿了短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