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为了让自己的将士活着,她可以不眠不休去学去做。
只有大凛鬼将边月,他的阵法才称得上千变万化,她曾几次兵败边月,才窥得三分他的用兵之道。
那岳成秋困境何来呢?若只是耶律赫泽,怎会困他?
她也不知这辈子出现的呼延烈上辈子是否也出现过。怪她当年年纪小,十六岁还在大盛之中,哪里想到自己日后会封将。
许小曲自袖子里摸出龟甲,问卜今日。
今日卦为吉。
大事三月问卜一次,前些日子问卜征战山水蹇。若单单只是耶律赫泽,应当困不住岳成秋才是。岳成秋虽年少,但岳家枪阵早已是炉火纯青。
那么这个变数,便该是那个大齐人。
大齐人……
许小曲思衬着,起身掀开帘子便看到薛煜抱了一捧不知哪里摘的野花,各色都有。
他一瞧见许小曲,便把这一捧野花递给她:“许小娘子,给你挑的。秋日里只有这么些花草。大齐的花草没有大盛那么多,你且先收着。”
许小曲接过来,朝他笑道:“我道你这大半天去哪儿了,结果是去采这些野花了。”
“这不是没事做么,如今他们也往苍茫平原去了,这里也就剩这么些兵士和我俩在守着。不若我们现在就启程回大盛?也好找找你师父。”
薛煜取下一支野花,随手插到小曲发间:“许小娘子在这边,也没点头面戴,哪有姑娘家这么素的?”
“薛煜,你当边关是什么地方啊?”许小曲被他逗笑了,抱着野花回帐子里,寻了个空酒壶灌水养上。
“许小娘子这就不对了,小姑娘家戴花不也好看?”薛煜站在帐子里看着小曲养花,眼一扫便看见小曲摆下的棋子。
岳家枪阵啊,小曲还是不放心。
可惜这里没沙盘,小曲不能推演。再者,那耶律赫泽他印象里就只有那么四场可看用兵。
而这四场,无不是花样百出,最后连人肉盾都使出来了。
薛煜哼了一声,看着小曲心不在焉地伸手拨弄野花,便上前去摸摸她的头:“若是想去前线看看,我就陪你去。”
许小曲微愣,抬头看着薛煜,见他面上带着笑意,轻轻地给她梳发。
“许小娘子,人生在世,随心活着便好。沙场上生生死死,你若是都不怕了,害怕什么呢?”
“想去便去,我陪你就好,或是……你若不想去,就跟这边的人打声招呼,我陪你去那边镇子住上些时日,等到他们赢了再回来也不迟。”
许小曲垂下眼睫,看着手中的龟甲。
大军此时怕是快要开打了,她若此刻前去,定能看到第一场。但她不想在军营之中,或许……等再晚些时日远远看着便好了。
“薛煜,你说岳成秋会用什么阵?”许小曲坐回棋盘边,将黑白棋子分收棋钵,又抓起数枚黑子握在手中。
“我哪儿知道啊,许小娘子高看我了。我只会一双鸳鸯钺,有点轻功傍身罢了。”薛煜也坐下来,在小曲对面看着她于棋盘正中间落下一子。
“大战在即,耶律赫泽首要定然会打稍弱的年廉。”许小曲推出一子:“但年廉不是那么好打的。”
“我猜……战成平手。”
年廉领杨柒之命迎战耶律赫泽手下左将军。
北疆左将军廖羽擅长斧,斧为重兵,劈砍皆宜,舞动时虎虎生风。
年廉长枪一转,抡出一道银弧打马而上。初次交锋便一枪挡在斧柄,随后下压滑至斧头处枪刃一错带出一串火花打出“哐当”声响。
“嗤,北疆小儿。”
年廉啐了一口,长枪回寰带着破空二次突进。廖羽早有准备,长斧一抡直朝他枪杆而去。
两人你来我往,一打便是几十回合。
“这般重兵,遇上年廉没什么大用。”杨柒看着廖羽唇角微勾。
年廉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虽使的还是岳家枪,但也能施展他的钩镰枪。
果然,年廉忽然将枪一抛,于枪杆末端重新握住一拉缰绳马蹄扬起前冲,一杆长枪如龙破云雨银芒直袭廖羽面门。廖羽下伏躲开的一刹那,年廉长枪又卷,如钩镰枪一般往回提收,生生在廖羽背上拉出一道血口。
长斧不甘落后,廖羽牙一咬,反手握住斧柄直砍年廉腰间。
年廉被划破一点腰甲抽回长枪调转马头,方躲过。
此战,平局。
薛煜这边看着许小曲拿了新棋转身出去一趟又拿了一壶水回来。
许小曲在营中又落下一子:“右将军廖英,擅握双刀,当会问战杨柒。可杨柒不一定会跟他打,掉价。”
薛煜闻言笑出声来:“许小娘子,你别说,杨柒若是跟这个廖英打,那还真没得打。但他为主帅,掉价。”
二人相视一笑,许小曲垂眸看着棋盘之上,黑子已除去一颗。
“那许小娘子说说,这次杨柒派谁出战?”薛煜给小曲倒上一碗水,兴致勃勃地看着她落棋。
也不知是谁先来看,很快许小曲的帐外就站了一堆人探头探脑。许小曲无奈道:“不若我去外面下棋给大伙儿看看?”
“这个好这个好,许道长,我们这也是守营无趣得很。方才听薛煜说你在用棋演阵便来听听。”有兵士先开口了,挠着头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们都喜欢看军阵,但可惜这次分到这边看守营地。这不一听薛煜说许道长还会摆军阵就都过来听了,又碍着许道长是女子迟迟没敢入帐子。
如今许道长这么说,他们那可太高兴了。赶忙给许道长搬了个木桌子摆外面。
许小曲站起身:“走吧,去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