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序的视线落到那支播放完毕的录音笔上，一时沉默不语。

这模样宋遥尽收眼底，她语气平常却字字珠玑：“这世上最天真的两种人，一是年纪小，二是别人说什么信什么。你两样都占了，那就活该被骗。”

“我作为这个圈子里的人给你个忠告，有钱人的话最信不得。新鲜的时候能把你捧到天上，厌烦的时候也能随手扔掉，甚至不配出现在茶余饭后的笑料上。”

顾时序无奈的叹口气，“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挑破离间别人的关系？”

“这算什么离间，是不是真的你求证不了？”宋遥双手环胸，下巴一点录音器。说出来的话是两人心知肚明的事实，但又带了点别的味道。

“而且你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是吗？”

微风从窗缝穿过在这一隅中环绕，明明是个晴天，吹进来的温度却莫名寒凉。顾时序瞥了眼桌上摇摆的插花，表情倒是没怎么变。

哑口无言的样子让宋遥感觉自己说中了，乘胜追击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家里养了个可爱又漂亮的小宠物，谁舍得骂两句呢？但宠物毕竟是宠物，他要是想换随时都能换，有的是人上赶着替他换。”

她点点录音笔，“你说对吧？”

顾时序的目光跟着花朵摆动的方向往外看去，或许是眼底的深沉泛滥成灾，连迎面而来的阳光都侵蚀进去，见不得一丝光亮。“你想说什么？”

“别误会，我不是来说游宴坏话的。”宋遥微微一笑，“我是来帮你的。”

顾时序语气中流露出不解，“帮我？”

“当然，不然我怎么会过来。”

“帮什么？”

见对方顺着自己的目的一步步走，宋遥继续放轻声循循善诱。“帮你测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我实话告诉你，宋家是他爷爷亲自选的联姻对象。就算游宴要鱼死网破也斗不过他爷爷，何况你敢赌他会为了你撕破脸吗？”

顾时序真情实感的应了声：“确实不敢。”

宋遥顿了下，眸光晃动，似乎没想到对方这么有自知之明。“就算是联姻，我也接受不了自己的丈夫有外遇。所以，我们其实是合作。对吗？”

顾时序扬起嘴角，点点头。“你说得对，你想我怎么做？”

“很简单，你只需按我说的做就行。”宋遥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堪称友好的笑容，“如果他真的喜欢你，我会主动离开，不会再打扰你们。反之，你就该好好想想你们之间的关系了。”

顾时序坐着没动，身后木门被推开传来的吱呀声响起又落下，他想了想还是给游宴发了条不回去的消息。注意到群里说军训服搬完了之后，手机直接息屏揣兜里回宿舍睡觉。

两位舍友抢着零食呢，看见顾时序回来直奔床铺还以为他累了，于是抢零食变成了无声游戏，光用眼神也能互相谴责对方。

一觉醒来已经是饭点了，顾时序这才想起来他好像发完消息就再也没看过手机了。

果不其然一打开好几通未接电话，游宴最新消息是半小时前，说自己已经来到学校了。

似是知道这个结果，顾时序下床穿好外套出门。

游宴坐在车里盯着前面，直到车门被打开坐进来一个人。他侧过头询问：“怎么不接电话？”

“刚睡醒。”顾时序说完揉了揉眼，一副没太精神的样子。

游宴嗯了声当做回应，问起这趟的主要目的。“那为什么突然不回来了？”

“哦…”顾时序若无其事道：“舍友明天过生日，正好有空就想着一起出去玩一玩。”

游宴没再多说什么，像是默认同意了这个理由。“那等会要跟他们吃饭吗？”

顾时序从后视镜中看了游宴一眼，然后移开视线，微微低着头。“要，出来跟你说一声。”

游宴上手揉了揉他脑袋，温声道：“别玩太晚。”

顾时序下车后目送游宴离开，嘴巴抿了抿，车子没影了才转身回校。

周六晚上，顾时序如约来到网红产业园。他在大门前站定，前面来了个带路的男人。

“宋小姐呢？”

男人回道：“在里面等你。”

顾时序没动，“大晚上的没个熟人我有点怕，你让她出来接一下我？”

“不是开着灯吗，有什么好怕的。”

男人上前一步，顾时序就后退一步，他躲开对方想要拉他的手，开口：“她不来的话我就回去了。”

彼时的产业园外虽然没什么人，但总归三两店铺亮着灯，男人考虑再三还是转身回去禀告了。

十几分钟后，一轻一重的脚步声才慢慢响起。宋遥双手环胸来到他面前，“说了只是演戏，你怕什么？”

“这么晚了我怕鬼。”顾时序跟在她身后朝深处走去，语气倒是听不出半分恐惧。

越往里走路灯越少，四周的路灯也像是年久失修般亮度太暗。附近全都静悄悄的，连风都吹不过来，这么一看确实容易闹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