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神秘呢,就连以情报网为卖点之一的我们协会,也对他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是某个不法研究所的重点研究人员,因为五年前突如其来的清剿行动被抓,后而自己注射药物自杀。”
“嗯,和我以前知道的差不多。”
“以前……吗?”律律嗅到情报的味道,若有所思觑起眼看许锡。
“我在来复活基地之前找人深入地查过他。”
许锡倒也大方,没有弯弯绕绕就把情报倒了出来,“然后,查到蜂还在研究所工作的时候和一个人关系密切。对方是个黑/户,具体长相和名字不能确定,他受到研究所雇佣一直在保护蜂的安全,但在研究所倒台后直到现在,仍旧还活着。”
闻言,律律快速眨下眼:“你……在A区遇到他了,是吗?”
许锡不置可否:“之前调查的照片非常模糊,所以不能确认,但在我想要跟踪上去确认核实的时候却遭到了他的强烈反击,所以只是有这个可能性而已。”
“嗯嗯,原来是这样,但是——”
律律的眼睛在灯光明灭下泛着粼粼波光,随着她指节一下一下敲动,思绪如同泛着磷光的石头向大海深处沉去般,带着意欲探究秘密的深沉。
“因为A区筛选居住民和商贩的条件比其他地区苛刻好几倍,所以现在会出现在A区普通地区的人只有两种哦。第一就是原住合法居民,商贩,以及没来得及出A区的其他地区居民,第二就是——”
“从复活基地内部撤退后因为A区武装力量的及时调遣,还在A区徘徊没法出去的不法分子。”许锡接过话。
“所以如果那人真的是照片上的人的话,作为黑户的他就只能是从其他地区来的,或者是可能性高到几乎可以确认的,他是正在徘徊的不法分子……吗?”
律律弯眼一笑:“很简单的选择题呢,一下子就抓住了尾巴。不过啊,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他真的是照片上的人这个前提上就是了,毕竟也有你遇上的是普通不法分子,而他急于逃命才对你下手这种情况嘛。”
许锡没有说话,这么简单的前后前提关系他当然早就知道了。
但他内心深处总是更愿意相信遇到的那个人真的和自己要调查的有重要关系。毕竟,有一个直接又纯粹的线索,比起被动地接受不明原因的某个黑幕安排的一切要好得多。
黑幕既然一直在用蜂的信息诱导他,他也可以顺着蜂的的信息顺藤摸瓜——许锡是这么想的。
“所以话说回来——”
许锡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闻声,不觉朝旁边的人看去,而后就见她满眼的兴趣正盛,“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呢?”
但这次,许锡却没了之前的大方,只是用那双不知在想什么的眼睛盯着她不说话。
律律将笑舒展得愈加标准又友好:“喂喂,你会和我说这些就是因为我们之间存在着各种意义上的合作关系,你想要在自己没有一点资源的复活基地借我的力气调查的吧?就这样说一半很没风度哦。”
许锡只顾盯着她,仍旧一言不发。
笑容有些僵硬的律律:“……你有在听我说话吗,许锡先生?这样会让我很难办的啦。”
静——
两人就这样眼都不眨一下地又互盯了几分钟。
“……我,跟丢了。”许锡默默把视线移开,原本就没坐直的身体又低了几分。
“……哈?!”
愣了三秒的律律连搭着的腿都放下来了,她眨眼看着眼前这人,印象有种无法言说的颠覆,“我……居然不知道你还有这种能力。”
“因为不法分子流入普通居民区场面一时很混乱,再加上他莫名对A区地形熟悉,所以才能趁乱跑了,但同时他因为反抗追捕也受了不小的伤。”许锡忍不住为自己鸣不平,“啧,我现在倒是祈祷他能安全逃出A区。”
闻言,律律半开玩笑开始阴阳怪气:“哎呀,为了自己的目的,许锡先生甚至能为罪大恶极的人祈祷呢,真了不起。”
“协会的走狗有什么立场说我?”许锡不咸不淡横她一眼。
“嗯嗯,我对于你的做法没有任何立场评头论足,但是——”
她重新搭回一条腿,悬空的小腿一下一下随着笑容的消减而摇晃着,直到停下之时,那双眼睛中就连为了狡黠、为了迷惑对方的判断而存在的笑意也一点不剩,有的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会从一开始的见面直到现在,依旧在生气呢?”
“因为怨恨自己把重要的线索弄丢了,还是……”律律露出一脸的单纯,“因为自己为了追捕线索而把一向对自己不错的、受伤后奄奄一息昏死在路边的中尉先生抛下不管了呢?”
‘抛下不管’这四个字在许锡不断蹙起的眉头中被她着重停顿。
“……哼,你倒是知道得挺多,这不是也暗地里派人去A区了吗?我是这么做过,所以,你想说什么?”他语调波澜不惊,但仔细听就会发现话的尾音被咬重。
“诶?我只是单纯的很好奇而已啦!”
律律理理衣服站了起来,不知是故意还是为了膈应对方,没一点眼色地继续说了下去,“明明你以前还会毫无心理压力地利用任何人,为什么这次对于没什么利用价值的中尉先生会这么在意呢?我可没听说过你以前是这种类型的人。”
“啊是吗?那我以前是哪种类型的人?”
虽说很不明显,但许锡还是在这一大段话中听出来她只是想在自己身上找乐子,并没有真想深挖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所以,比起之前易于察觉的不悦,这次倒是换了种随你怎么样的无所谓。
见许锡看破自己,律律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果然,顿时就再没兴趣地摊手叹气:“啊真无聊,明明难得是个相互了解对方真实想法,然后更好成为朋友的机会的说……”
“你还真是喜欢把这两个和我们没关系的字挂在嘴边。”许锡不咸不淡插了一句,靠在长椅上悠闲地半合上眼,“大家在工作的时候都有点自知之明怎么样?”
“这样啊,可惜。”只是找乐子的律律无所谓叹口气。
……
两人的正事已然告一段落,挂在走廊的电子钟一下一下地变换着数字,律律静静看了一会儿,便再没干待下去的欲望。
见许锡也是没什么要说的了,她便打着哈欠懒懒伸了个腰就往走廊尽头走去。
直至拐过转角,最后一点颜色消失在一片白色砖墙之后,许锡这边才被她那头的风吹来了两个字——
“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