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时让的门口站了很久,没有敲门,也没有说话。
栾宿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站了一会儿。
“他在你需要的时候站了出来,希望你也能在他需要的时候,陪在他身边。”栾宿目视着眼前这扇紧闭的门,他从没踏入过这扇门,而他也知道,从今往后,他也不会再踏入这扇门。
“联盟的统领瓦解,建设总统与主席的职位,时让的职位将平级转移,军事部的安排你应该也收到了,主席的位置我会担任,时让将会有很长一段休假的时间。”
温以律目光不动,长久的沉默后,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如梦初醒般,看向栾宿。
“谢谢。”他真情实意道。
·
再次踏入聿衍的大殿,温以律有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聿衍正坐在高坐上擦他那条漆黑的鞭子,看到温以律,只撩起眉毛看了他一眼。
“律?你来啦。”
温以律皱了皱眉,空气中的血腥味不是假的,除此之外,还有淡淡的初雪味道……
“你们……”温以律张了张口,问道。
聿衍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随后嗅了嗅,找到了他的疑问,“你不会以为,我和时让之间有什么吧?”
他露出一个揶揄的笑容,仿佛洞悉了一切,“时让同我说过你们的关系,放心,按照我和他的约定,我们之间只是需求的关系,没有任何侵犯到你的过界行为,千万不必担心。”
“我们的关系?”温以律不解,“什么关系?”
这便轮到聿衍惊讶了,“你们的关系啊。时让不是说,你们是伴侣吗?”
伴侣?
温以律只感到嗓子里面一窒。
是用这样的话术,才免于被聿衍侵犯,才替自己抗下这本该他受着的罪吗?
“我们不是……”温以律急于辩驳,他虽在觉醒意识后想过如何脱离当前的窘境,却没想过要与谁绑定关系,但对象是时让……
也不行。
“律,安静点。”聿衍却打断他,盯着他的眼睛,一瞬间,温以律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毒蛇盯上了,熟悉的感觉爬上了他的后脊,令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和你相比,他更懂得我需要什么,或许我和你都该谢谢他,谢谢他给了你自由,也给了我舒服的搭档。”
聿衍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回到别墅的。
他再一次站在了时让的门前,屋子里寂静一片,栾宿去替时让处理政务上的事情,贺溪带着其他人出去也有自己的事情忙碌。
温以律却怎么也落不下敲门的手。
他很清楚,他们之间,不是恋人,他们已经长达一个多月没有说话,几次相见也都在彼此的眼睛中看到另一个身影,那个所有人都对不起的人,他们却是首当其冲应该表达抱歉的。
作为叶知白的哥哥,本该由他来承受这一切,可如今,是作为弟弟的叶知白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他的音容样貌还留在网路中被人们嘲笑,而他们这群既得利益者,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教他如何顾得上谈情说爱,他甚至恨不得将自己引爆,去换那个在宇宙中消沉的人。
空气中不自觉地蕴满了陌生的气息。直到眼前的门被从里面打开。
“律,不要待在外面,进来我的房间。”
时让看起来非常疲惫,面颊上还有清晰的两道鲜红的印子,看得温以律心中一疼。
更何况,他有什么资格,让时让替他去承受这些。
时让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从抽屉里翻出一沓抑制贴,扔给他。
“自己贴好,泄露出去总归太影响人。”时让随口说了一句,便一头栽进被子里,嘟囔着说道,“家里没有别人,在这里待一会儿。”
温以律静默着将自己外泄的信息素封锁进一张小小的抑制贴里。在沙发上坐直。
时让的声音并没有变得稳定,在轻而又轻的呼吸声中,温以律终于叹了口气,走到了床边,果然便看见了一身潮红的时让。
后颈的抑制贴被汗液浸湿了大半,几乎脱落。
温以律喉结动了动。
时让整个人蜷缩在床上,鲜红的痕迹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看起来异常刺眼。
“疼吗?”温以律将脱落的抑制贴撕下,给他换好新的,将被时让遗弃在桌子上的药膏拿过来。
微微凉的药膏抹在脸上,时让的意识悠悠转醒。他垂着眼,轻声问:“终于肯理我了吗?”
温以律专注着盯着他的伤痕,一点点仔细地上药:“没有不生气。”
时让却摇了摇头,动作幅度牵动了伤痕,轻轻嘶了一声,“小白的事,我很抱歉。”
温以律停下了动作:“是我该道歉才对,怪我。”
两人又是沉默,温以律便再抬手,去给他抹药。
他们之间,似乎在不知不觉的时候筑起了一道屏障,没有人能将这破开。
温以律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对聿衍说谎,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多次去找聿衍。
总归是有很多理由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解决压力的方式。或许对时让来说,这就是他的选择。
可是这样下去……
他看着时让领口透出的几道红痕。
被遮盖的地方,更有不知道的多少。
温以律心想,也许栾宿说得对。他不该沉迷于自己的痛苦无法自拔,他应该不顾一切陪伴在时让身边的。
“时让。”温以律这样说,“我们都放过自己,好不好?”
时让躺在他的手上,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嗯。”
温以律有些惊喜,“嗯?”
时让有些不耐烦:“嗯。”
温以律嘴角勾起一个弧度,轻声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