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感慨着，AO之间的互相理解果然很难，一边随手摸了摸后颈的抑制贴。

正是今早他才刚刚重新贴上去的，昨晚他隐约的发情症状，这种强效一直贴是贺溪特别给他配的。

昨晚他们彻夜长谈，贺溪担忧作为OMEGA的他遇到信息素的情况时难以自保，在前不久便特别给他研发出抑制剂和抑制贴，除此之外还有诱导剂阻隔药物。

OMEGA的身份是秘密，也是他的弱点。时让却没想到这个弱点第一次爆发时就在今天，因为叶知白和他的关系。

抑制贴把将要发情的热潮全部封进腺体中。

确实比之前他用过的任何一种效果都要好，可是时让知道，他能用上这种特质的抑制贴，不是因为他跟贺溪的交情，而是贺溪出于对他们要做事情的考量，不希望自己拖大家后腿。

“我不希望拖大家后腿，”时让直截了当对叶知白道，“你应当知道我们做这件事情的严肃程度，小白，在我们争吵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叶知白隐约猜到他要问什么，他的心紧张地发抖、发疼，可他还是颤抖着声音，问出口道：“问，什么？”

时让笑道：“你认为爱是什么呢？”

是两个人贪图一时喜欢，而满足彼此对恋爱的幻想；还是长久交缠在空气中的两味信息素，无法分隔开，深深刻进彼此身体中的。

时让是真心实意想知道叶知白的答案，可他自己的答案却在问出口的时候在脑海里成型。

“我想，爱是自由，是立场，是坚定。”时让蹭了蹭鼻子，“但我想现在的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叶知白闻言愣了愣，凡是恋爱过的，在听闻这句开场白时都知道后文，没有一对恋人能逃过关于“爱”这个议题的诅咒。

时让二话不说，把后颈的抑制贴撕下来，浓郁的初雪味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连楼下众人都闻到了分毫。

“时让在搞什么！”最先暴怒的是贺溪，作为医生，他最知道现在的情况，“发情期，孤A寡O，他在胡闹什么？！”

说着他就要往楼上走，却被温以律抓住了手腕。

“交给他们，这是他们该处理的，相信时让，他会处理好的。”

房间里，叶知白二话不说，几乎是在嗅到初雪味道的同时便闪身到了卧室，拉开门，走进去，关上门，一气呵成，同时对着时让严肃道：“你胡闹什么！”

“胡闹？”时让一手搭在门把上，冰凉的门把手与他由于发情烧好的体温接触，几乎让他身体一软，这些天来的压抑与恐惧在此刻泄漏大半，想着叶知白就在里面的屋子，他不禁失神，目光黯淡，“你看，叶知白，连你这样身家清白的人都无法抵御的信息素作用，你说，由我来坐这个位置，有多危险？”

众人将他推到这个位置，大家都以为在这中，最难受的是栾宿，可他们没人想过，作为从异世界来到这里的他，一个OMEGA，被冷不丁推到这样的一个位置，需要日夜面对的压力有多大。

他没说，古往今来，质子甚少有归国，能活下来的又少之又少。

这样苦涩的念头被深压心底，此刻却被情欲勾出，他不知不觉落下眼泪，恐惧、委屈，化作泪水无声地流了满脸，可他的面前，却始终有一扇门。

门的那一边，是叶知白严肃又不忍的声音。

“时让，现在不行，现在不是时候。我们不能，当务之急是……”

后面的种种，时让再也听不清了，情欲翻滚地太盛大，在他的肌肤表面，皮肤内里，内脏器官，翻涌着。如尖锐的利刃插进心脏、气管，令他绵长的呼吸带上尖锐的刺，令他的视线再也看不清眼前的分毫，黑暗，无尽的黑暗翻滚，而他单薄的身躯就这样跌落地面，唯一能拥抱他的人，将他关在了门外。

“叶知白，我们分开吧。”时让单薄地重复着。

如果感情成为前进的累赘，不如分开，孤身赴死相比有所牵挂，自欺欺人地感受着温暖，更让人在午夜梦回时感到不舍。

时让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说出分开的话，但想必也不重要了。一扇横亘在眼前的门，将他们牢牢分开，当爱在冲动时被压制，不是课本中说的，发乎情，止乎礼。

而是代表着，他的世界，你进不去。

“我只是个工具。”时让在心里尖酸了自己一句，一声不吭地摸了摸眼泪，在情绪的短暂爆发后，擦了一把眼前模糊的泪水，爬到书桌前，从桌下抠出一板抑制贴。

他转身进了浴室，将自己收拾干净，重新贴上了抑制贴后，拿分解喷雾将房间里的气味处理干净，最后看向卧室的门，走出了房间。

一楼的众人各居其位，饶是听到了声音，却没人问他什么，更没有人分过来半个眼神，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时让所想象出来的幻觉。

但时让知道，自己的眼睛一定红肿着，难看地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