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贝不敢置信地看着时让,伸出拳头,“我都看到了,明明是——”
“是我不小心。”时让按下汪贝的手,目色沉重地摇头,重复道,“是我不小心。”
他转过头,眼角重重耷拉下来,只觉全身的力气都卸下,伸手抓叶知白,却被带着一踉跄,近乎跌到地面时,被叶知白错手接住,搂进怀里。
叶知白本在气头上,挖墙脚这种事,竟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做!
可当他看到时让的状态时,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时让,哪怕被自己撞破秘密示弱,也是破碎中带着狡黠,从不像这样——
颓败。
这种颓败,他只在一位年满三五,要被运送去外星系的老者身上见过。
时让当下的心情,十分复杂。
一直以为自己单打独斗,甚至想过,这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梦。
可巢雎如果也是来自那个世界,即使不是一个朝代时间,是不是意味着,这不是一场梦?
他有太多话想和那个世界的人说了。
叶知白感到时让挣脱了自己的手,他想质问,但看到时让的表情后突然说不出话来。
一步,两步,时让松开手,慢慢走到巢雎面前。
巢雎含笑看着他,似乎比他更早知道,他们是来自于同一个世界的。
“时让少校,别来无恙啊。”
“你是因为知道,才故意招惹我。”时让想问,可开口的瞬间眼泪就落了下来,他胡乱擦擦接连涌出的眼泪,摇摇头,又否定掉自己的答案,“我都要怀疑这个世界只是我的幻想。”
“当然不是幻想,”巢雎的声音很轻,但却并非病态的痴狂,而是如长者般地包容。
时让几乎要溺死在这样有依靠的目光里,这一刻,他开始后悔把全部赌资投在叶知白身上,或许眼前这个与他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才是他最佳的选择。
在无尽缠绵又充满试探的目光里,时让缓缓开口,问出了那句,他最想问的话。
——“奇变偶不变?”
下一秒,巢雎扶住了额头。
“符号看象限。幸好聿风那家伙来的时候,给我科普过了。”
时让:!
聿风!所有的一切,连上了!
他们都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
“差不多可以了。”后修筠走过来,摇了摇头,“训练期间,认亲戏码,也太目中无人了。”
在后修筠身后,一个黑色军服的身影向众人走来。
“律上将。”“哥。”
温以律微微点头,视线在狼狈的时让身上扫过,落在巢雎身上,双目微微眯起。
“聿风和你提过什么?”
“啊,糟糕,忘了你这个家伙。”巢雎咧嘴笑了笑,神情丝毫没有被看穿后的心虚,而是挑衅地对温以律挑眉,“是聿风和我说的呢,怎么了?”
“不可能。”温以律冷冷道,“聿风的年纪,跟你不会认识。”
他们差了有三岁多,几乎错开在训练营的时间,聿风确实不该认识巢雎。
“那若是,”巢雎却没有丝毫心虚,他对温以律手心向下,勾勾手指,道,“若是,我与他,是一起来到这里的呢?”
……
人群一片寂静。
向下勾手指,这个日常逗猫撩狗的动作,对着上将做,实在失礼。
众人都等着温以律发怒,将这狂徒拉到法廷、监狱,或者直接绞死。
然而,温以律只是看着巢雎的动作,若有所思。
许久,竟是叶知白站出来打圆场。
不知是不是出于对时让的担忧,叶知白竟能做到爱屋及乌,没有对巢雎落井下石。
“哥他可能脑子不太好你别太在yi……”
“好。”温以律突然抬起头。
“哈?”叶知白以为他在和自己说话,却见温以律看向的是巢雎。
温以律始终空洞的眼睛里,在这一刻,竟也充满浓郁的悲伤情绪。
他轻轻点头,说,“好,原来他真的为我留了些东西。”
“巢雎,跟我走。”
这话一出,他人不懂,时让、汪贝、叶知白三人却都懂。
那个他,指的是聿风。
时让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巢雎,整个人止不住颤抖。
温以律是找到了更合适的替代品吗?
自己是不是要……
“带上时让,”巢雎歪了歪头,手上依然维持着原来的动作,却不再看温以律,而是落在时让身上。
“为防你不清楚状况,特作说明,”巢雎说,“那个位置上,坐得是你还是他结果都是一样的,但如果坐的是时让,结果才会不一样。”
“只有时让,才能开启,这个时代、王朝与联盟之外的,新的世界。”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