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训要开始了。
他得去百人猎场里找到他,亲自问问。
这样想着,叶知白莫名就有了很多力气,喘得也没那么厉害了。
他翻身起来,抖落身上的沙。
腿还有些使不上劲,只能深一脚浅一脚慢慢挪。
他边走边想:“还好没有其他人,不然真是太掉面儿了。”
夜风打着卷吹起风沙,令他止不住眯起眼,揉了揉,却没什么好转。
他只好背过身去,嘟囔道:“特伦拜尔的风沙怎么会这么大,真是不宜居的星球,当年风说的果然没错。”
却在他背过身时注意到漆黑的校场中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其实也不是目力多好——
而是那个身影的味道太熟悉了。
淡淡的初雪味。
以及,混着淡淡的血腥味。
·
“所以你告诉我,这具‘冰雕’,是墨循?”
地下室一层,时让皱着眉,诚然站在一座棱形冰雕前,面色却比冰雕更冷些。
并非他过于冷静,而是有不得不的理由。
他的胳膊被反手束缚,耳边盯着一只军事用械,更危险的是温以律就站在他背后,一手抚摸着他的后颈。
腺体的位置。
贺溪换了身看似干净的衣服,垂头坐在地面,躲避着时让的目光。
“是他告诉你的?”时让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你们这算什么,杀人放火,蛇鼠一窝?”
“任务里出现Omega信息素,唯一幸存的少校不惜革职为我顶嘴,除了愧疚,我想不到其他原因。”温以律冷冷的声音传来。
“聪明,不愧是律上将。”时让称赞道,又转问,“联盟上将和校医联合杀害学生,带我来这里是要杀人灭口,怕我说出去?”
“怕就不会让你来。”说话的是垂头的贺溪,他抬手无力指了指更深的一座冰雕,“看到那里了吗,知道那是谁吗?”
时让顺着他手的方向看去,在那里,一座更加厚重的冰雕立在那里。
说是冰雕,其实叫冰刺更合理。
颜色更深,层次更厚。
时让却觉得那冰雕对他有特殊的吸引力……仿佛,那里封印着十分重要的人。
是谁呢?
“是谁在那里?”时让问出口,不自觉向冰雕的方向踏进一步。
后颈传来尖锐的刺痛时,时让才回过神,贺溪震惊地看着他,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温以律的神情也有一丝诧异。
“抱歉,力气用大了。”温以律道,“你能感受到里面的存在?”
“很模糊,但里面确实有人。”没在意温以律的故意行为,时让收回目光,不知是那黑色反光太严重还是怎么,他总觉得自己的眼前有些恍惚。
“真是怪了。”贺溪不敢置信,“你是第一个这样说的,就算是制造它的人,现在也感受不到里面人的存在。”
“不,一定有人。”见温以律没有继续威胁自己的动作,时让放松警惕,按了按眉心,随口道,“我能感觉到,是个很年轻的人,很强,很特殊,好像还活着……”
“别胡说八道了……”贺溪有些结巴,不敢置信看向温以律。
“你说的‘好像活着’,是什么意思?”温以律问道。
“很模糊的概念,他好像有生命,我不是说冰雕,而是里面的东西,虽然我看不到他。”时让顿了顿,问道,“你刚说,‘制造它的人’都认不出……为什么制造这个?”
时让实在想不到,除了漂亮国那种毫无人道的生物研究,还有什么人会把人关进冰里。
“还能有谁呢?”贺溪意有所指看向墨循那座冰雕。
时让震惊,“墨循?他只是个学生!”
“学生?”温以律冷笑道,“可特伦拜尔不一直在让‘学生’背负星球运行的压力吗?”
时让一时噎住,他不了解特伦拜尔,但单从这几天的观察,这个世界确实很奇怪。
他所见到的上层人物,甚至是某一范畴的统治者,都是与他年龄相当的同龄人,那些更为年长的大多占据着基层的位置,而在原来世界常见的头发花白的中老年人们,却根本不见踪影。
“那些人,年纪大些的人,去了哪里?”时让的心中诞生了一个不太可能得猜测。
“新的世界,传说中的宜居星球,也或许被囚禁在了宇宙飞船里。”贺溪摇头,“不知道,特伦拜尔没有老去,所有的一切在三十五岁时都将画上终点。”
时让恍惚,“三十五岁?难道到了年纪,就要被遣送离开这里吗?”
贺溪有些古怪地看向他,“你不知道吗?按照规定,三十五岁,联盟三部将按其过往,将其运往宜居星球,养老修养。”
这是什么道理?
时让皱眉,受反诈app的影响,这听起来像是什么药店送鸡蛋的变体骗局,可这竟是一个世界的规则?
“那,有人从传说中的宜居星球回来过吗?”
“没有。”
十八岁毕业营,按能力分军衔,为特伦拜尔殚精竭虑,三十五岁无论过往,都要被送往其他星球。
从未有人回来。
怎么听怎么像生命骗局。
而这竟然是一个世界的基本规则。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