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颂自然猜不到,打从在这个村子安了家,除了偶尔走动的村民,他和三个孩子可是黎家几年来第一拨真正的客人。
听说程颂就是有一手好厨艺的学子,黎家人很是热情,招呼他们在院中落座休息,黎仁宁去烧水,黎仁平帮着大哥给骡子卸车。
“我去河边割些野草回来吧。”
黎仁平和大哥说,家里没有能喂骡子的饲料。
“不急,进村前休息过,带它去河边饮过水也吃了草,下午再去割些回来就是。”
卸好了骡车,黎仁诚过去坐到程颂身边,听母亲正在夸他做的辣酱好吃,黎仁安则是洗好了一盘野山桃,招待画砚他们一起吃。
“家中可是有事?”
到底是一家人,虽然他们尽力表现出了对程颂的欢迎,黎仁诚还是看出了家中气氛有些不对。
看黎母表情有些为难,程颂问黎仁诚是不是需要他们先回避一下。
“无妨,颂弟安坐。”
说罢看向二弟,用眼神询问他出了什么事。
“是那杜四。”
黎仁平看了看母亲,犹豫之后还是说了个名字,脸上也没了笑,语气中还带了些激愤。
听这名字黎仁诚就皱了眉:“杜四如何?”
“昨日,杜四请了媒婆来提亲。”这句是黎母回的。
黎仁诚听完脸色更难看了,程颂和三个孩子虽然不明白,不过黎家适婚的女性就一个黎仁宁,既然说到提亲全家人都是这个态度,谁都能猜到这人定不是个良配。
程颂轻轻拽了拽身旁黎兄的衣袖,黎仁诚转过头,面色微冷但也耐着性子给程颂简单说了一下这人。
杜四家不是流民,几辈人都生活在这里。他家人口多,也算得上村中大户,但他本人在当地口碑极差,二十出头就把自己混成了远近闻名的废物,没本事坑蒙拐骗也够得上奸馋懒惰。至今没饿死全靠他家兄弟多分到的田地多且没分家,不着调的爹娘还总拦着杜四三个哥哥管教小儿子,愈发助长了他变废的速度。
原本黎家与杜家从无往来,与杜四更无瓜葛,也不知这人怎么突然跑来黎家提亲了。
“去年仁诚中了案首,就有不少人家过来提亲,也有想娶仁宁的。若不是当初家中艰难,按她的年岁是早该成亲了,这两年家中情况也好了不少,但他们姐弟都不想考虑婚事,我也不想委屈了孩子,就都推了。”
黎母见儿子和程颂确像是关系很好,也没瞒着,顺着大儿子的话讲起了家中情况。
程颂听完就知道黎家这是碰上了泼皮无赖,但在劝慰之前自己还是没忍住先开心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明确知道黎仁诚不仅没有婚约在身,而且大概率也没有意中人,这个问题就因为自己心虚,都相识几个月了,他愣是没敢直接问。
“那这杜四的提亲有何不好推拒呢?”程颂问道,若是像其他提亲一样能直接推掉,黎家人不至于都闷在家中犯愁。
“那杜四散了消息说是大姐让他来提亲的!”快憋坏了的黎仁平终于忍不住把话说了。
!!!
这话一出,不仅黎仁诚脸快黑了,程颂也被雷得不轻,我去,先声夺人还有这么不要脸的用法??
“杜四何时来的?”黎仁诚忍着气问二弟。
“他倒没来,是昨日他家中请了媒人过来,母亲当时就推了提亲,这话也是那媒人说的,还说什么既是两情相悦她才来保媒的。”
黎仁平越说越气,很想直接出门去杜家把人找出来狠揍一顿。
黎母安抚地拍了拍二儿子肩膀,把话又接了回来:“我已和那媒人说清了,仁宁与那杜四从无瓜葛,更不可能同意他家提亲,只是不知这话到底传了几家,将来仁宁的婚事会不会受了牵累。”
黎仁诚听完母亲的话,压了压火气刚想开口,就被院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黎婶,黎婶,那媒婆又来了。”
门口递话的中年女人是黎家的邻居,黎家人都唤她马二嫂。
见院子里有生人,这马二嫂也没多说,只说自己刚刚看见媒婆进了杜家,不知会不会再来提亲,让黎母有个准备,说完和黎仁诚也打了个招呼就回自己家了。
“媒婆昨日来过的事邻居都知道了?”
程颂不明白怎么消息传得这么快,难道杜四已经在村里宣扬了?
“这附近三四个村子就一个媒婆,每次她到哪个村都会被人打听是给谁说亲,肯定瞒不住。”
黎母给程颂解释,昨日媒婆还没进黎家门村中就有人知道她是来说哪门亲了,这也是黎母担忧的,怕那媒婆把杜四说的瞎话到处宣扬。
见黎家人听说媒婆又来了表情都不太好,程颂主动拉了拉黎兄衣袖,低声道:“一会儿若那媒婆再登门,交由我来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