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小子把名也报了。
“二位认识我?”程颂问。
“那是自然,去年预考放榜,你排在三十三位,我三十二,谢驰三十一。”
程颂……集齐三个倒数你能召唤个秀才吗?!
三个倒数彼此认识后又序了下年齿,谢驰和程颂都是十五,但程颂生日大几个月,章清十七。
“颂弟为何今日才入县学?”章清问。
同样一声“颂弟”,愣是被他喊得豪爽了许多。
“去年预考后,小弟在镇中私塾读了几个月,难有进益,这才来县学报到。”
“原来如此,我也是去年底才来,家中从府城请了先生,教了几个月,后来那先生说家中有事,走得匆忙,一时找不到更合适的,只能来县学了。”
程颂:这情形很是熟悉……
课间认识之后,午饭时间三个人又一起去了饭堂。
除了一年三两束脩,县学还向住校生收取每人每月200文食宿费,如果只在县学吃午食,一个月是100文,也就是住宿基本等于不收费,这钱都是饭费。
伙食标准是两菜一汤并一份主食,两菜说是一荤一素,实际没点运气连肉末都很难遇到,菜里油水也不多,一汤也多是杂粮煮的稀粥。
“这饭食学子们能吃饱吗?”
程颂饭量不大,也预料到饭菜不会太好,但也没想到这么差,又没质又没量,比现代那些减脂餐都寡淡。
“菜蔬就按人数分发,主食随意取食,倒也能吃饱,只是油水确是不足。”
谢驰还给程颂讲了讲饭堂常见的菜式,无非就是菘菜芦菔和笋类,偶尔会有个豆腐汤。
“县学学子加上夫子、管事和杂工,两百多人,每日才买十斤猪肉,其中一半还被拿去了夫子们的小饭堂,油水如何能足。”
这饭菜章清几口就吃完了,坐在旁边跟着吐槽。
程颂有些不解,“饭堂每日的采买章兄都能知晓?”
“因为那十斤猪肉就是从他家进的。”谢驰道。
“哦?”说到这个程颂有兴趣,“章兄家开了肉铺?”
“是,县城主街的两家猪肉铺都是我家的,祖父原是屠户,辛劳半生攒下两间铺子,现在是父兄在经营。”
县学里有些人看不起他家的营生,他倒不觉丢人,没有家中的两间铺子和父兄的辛苦,他一个屠户家的儿子根本不可能考科举。
大琞对商籍不能科举的限制是两代人,也就是他爷爷和父亲是不能考的,到了他这辈,父亲把家里孩子都送到了私塾,但能坚持读下来的就只剩他一个。
“饭堂每日都有人进城去章兄家买肉?”
程颂有些心动,他家的猪肉已经吃完了,学田附近也没有卖肉的,让画砚每日自己去买肉又怕他被人抢了,要是能让饭堂的工人帮着一起带点,给些跑腿费也可以啊。
“非也,那十斤猪肉每日同章兄一同坐车来县学。”
程颂没忍着笑,“这饭堂倒是会省车钱。”
章清自己也乐了:“可不,我爹还每日尽挑好肉送到县学,哪料到他儿子连根肉丝都很少见到。”
“这十斤肉本也是卖给县学的,不是章大伯送来养儿子的。”
……
程颂听出来了,这谢驰和章清很有些损友的交情。
“不知能否劳烦章兄每日多带一条五花?一斤左右即可,小弟租住在学田,买肉确是不便。”
虽然今天刚认识,程颂也没客气,直接提了购买意向。
“自是方便,反正每日都带,多一条五花而已。颂弟为何租住学田啊?”
“县学住宿不允许书童跟随,只能租房而居,学田比起县城内近了不少,还是方便许多。”
“程兄住在学田?听说去年的案首黎秀才也在学田租住,程兄可认识?”谢驰问。
黎仁诚不仅是长宁县学考出去的秀才,更是全县近三十年来第一个院试案首,有些名气才正常,程颂并不意外同窗关注他。
“黎兄确在学田,与小弟合租一院。”
这话一出,原本坐得随意的两人都直溜不少,向程颂打听起黎仁诚的情况。
三十年一遇的院试案首,对这些待考学子来说,就是真正的偶像大神,很有摁不住的八卦欲望。
黎兄的身世过往自然不能多说,程颂就拣着什么看起来博学多才、气质沉稳之类的夸了一通。
至于黎仁诚真正的学识实力,不是他不想夸,而是这两日就顾着种菜做饭煮豆子,一句学问他都没请教过,实在不知从哪儿开始夸。
不过就这几句虚词,也听的两人很是满足,一脸案首果然名不虚传的叹服。
同一时间,小院中,画砚也和黎秀才吃起了午饭。看画砚有些萎靡,不似前两日活泼,黎仁诚也关心问了句。
“谢黎秀才关心,我只是有些想少爷。以前在家中,钱夫子上课时,少爷也会让我在旁边一起听,就算听不懂,干坐在书房也觉得踏实,如今少爷去了县学,画砚不能跟着伺候,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回完黎秀才的话,画砚继续啃包子,这热过的包子不如昨日少爷现蒸的香。
吃罢午饭,黎仁诚回屋取了两本书拿给画砚:
“这是我当初在县学读书时抄过的经义,里面也有我做的一些注解,经义是院试必考的内容,颂弟在县学与夫子学,你可在家中自学,不解之处问我便是。”
画砚捧着手中的书籍,心中感动,冲着黎仁诚认真行了个躬身礼:“多谢黎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