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素花呢?”
大爷又摇摇头,躺回去了。
苟子涵不甘心,追问:
“大爷,你知道闸阳泰安毛皮制品厂吗?”
大爷听了这话,睁开眼坐起来,指着东边说:
“原来就在那边,几十年前就没了。”
苟子涵连忙说:
“这个马三鲁,原来就是这个厂的职工,我们找他有急事!”
大爷上下看看他,呵呵两声:
“毛皮厂的职工?那死了吧,找不着了。”
苟子涵固执地看着他。
看了好一会儿,大爷才拿蒲扇指着东边:
“从这儿出去,往右拐,有个花苑小区。“
”以前是毛皮厂家属院,里头有几个回迁户原先是毛皮厂的,你们到那边问问去。”
这个花苑小区有些年头了,最高的楼只有六层,路边的香樟树已长到十来米高。
家家户户的阳台上伸出几根杆子来,各种衣物迎风飘扬。
他们进去没走几步,就听见“哗啦哗啦”响,循声看去,有栋楼的一层车库被改成了棋牌室。
棋牌室玻璃门前挂着“空调开放”的牌子,里边摆了好几桌麻将,叔叔阿姨们正在里头热火朝天开战。
苟子涵和涂冲相互看了一眼,立马明白对方的意思。
苟子涵拉开门就要进去——刚拉开门,就被冲鼻的烟味儿熏得喘不过气,“咳咳咳”咳了半天。
看棋牌室的是个化着浓妆的中年女人,她一看,就知道这俩不是来打牌的,连忙站起身堵在门口,问他们:
“你们找谁?”
苟子涵堆起笑脸:
“姐,这边能打麻将呀?”
女人没被色相迷惑,退后一步,谨慎地说:
“都是街里街坊随便玩玩,一块两块的……”
苟子涵连连摆手,满脸堆笑说:
“不不不,姐,我们想打听个人。“
”闸阳泰安毛皮制品厂的马三鲁,姐听说过不?”
女人一看不是来查赌的,更不耐烦,语速很快地说:
“那个厂几十年前就没了,那时候我还没搬过来,我哪知道。”
说着就想把他们让出去,苟子涵还想再问问,不想走。
正僵持着,他们身后那桌吵起来了。
有个老头站起来要走的样子,仨老太太你一嘴我一嘴地数落他。
“赢了就走,哪有这样的呢?”
“王老头儿你个小气鬼……刚开打……”
“走什么,三缺一……”
这老王头儿笑嘻嘻往外撤,仨老太太不依不饶……
老王头儿一眼看见苟子涵,叫起来:
“你找毛皮厂?是你找毛皮厂吧?我家老娘原先就是这厂的职工呀!”
苟子涵眼睛“唰”就亮了:
“真的?”
老王头挺胸背手,笑道:
“那当然,还骗你不成?走!我们外头说。”
结果一出棋牌室的门,王老头儿就不笑了,也不说话了,转身就想走。
苟子涵一把揪住他衣襟:
“王叔王叔!怎么就走了呢?”
老王头儿摸摸鼻子:
“内什么……这不眼看晌午了,回去做饭。”
苟子涵一眼看见旁边有个小卖部,冲进去要了盒华子,转手塞老王头儿裤兜里。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老王头儿摸着兜里的烟都没反应过来。
苟子涵笑道:
“叔,跟我们说说毛皮厂的事呗。”
王老头儿摸着口袋里的烟,“嘿嘿”笑起来。
三人坐在小区景观湖旁边的亭子里聊了一会儿,苟子涵得到信息如下:
这块地方几十年前是城市边缘很偏僻的角落,那个“闸阳泰安毛皮制品厂”别看名字起得大,其实就是个残疾人福利性质的街道工厂。
他们脚下原先都是毛皮厂的工人们自己建的民房,很乱的一个区域,90年代开发成了小区。
当年补偿也不多,只有一部分居民回迁,其他都搬到别处去了。
等到90年代末毛皮厂因为污染严重被关停,更是树倒猢狲散,原来的职工大多不知去向。
工厂里那些工人年龄都和马三鲁差不多,据老王头说,他认识现在还活着的老工人,只剩他老娘一个。
苟子涵眼睛发光:
“那我们去看看奶奶呢!”
老王头抽了口自己的便宜烟,龇出一口黄板牙:
“我老娘八十多了,老年痴呆,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苟子涵的强烈要求下,他们还是拎着几斤水果,和王老头儿一起回家看望了他老娘。
王老头儿他老伴儿看见来了人,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客气说:
“家里乱,不知道来客人,不好意思啊。”
老太太已经瘫痪在床,动弹不得。
看见人,只有眼珠还能动一动,发出“啊啊”的没有意义的音节。
苟子涵和涂冲略坐了坐,发现真的没有办法进行任何沟通,只好灰溜溜出了老王头儿的门。
苟子涵丧气:“现在怎么办?”
涂冲笑道:“没关系,我们晚上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