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泽走后,沈岫白指尖轻扣于腿上,垂着眼睫再次陷入缄默。
此刻如果陆少泽返回看到就会发现对方远没有像他刚刚提到的那么轻松。
沈岫白内心此刻也在纠结。
明知已经被误会,但又没有下决定要以何种方式跟对方澄清。
是点到为止,只说是误会,还是索性趁此机会把一切都摊开了说明白。
去告诉他自己喜欢的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人。
告诉他除了那个人他谁都不想要。
告诉他他这辈子如果要结婚也只想跟那人厮守。
告诉他,那个人就是他杜文昊…?
他怎么可能不想就这样痛痛快快的告诉对方,然后把人拉到自己的地盘护起来,每天宠着对方。
可理智也告诉他,不对。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还有太多事没处理完。
沈岫白垂眼盯着自己的双手出神。
沈家的那些人他还没有处理掉,他还没有替母亲报仇。
等到彻底撕破脸双方交锋时,他唯一的软肋就会成为那些人全力攻击他的目标。
杜家再势大,也难保沈家众人里有人狗急跳墙。
在杜文昊的安危上沈岫白永远不敢冒险,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沈岫白的指尖动了动,微微蜷缩的手指逐渐握紧,手臂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越大鲜明凸显。
现在正是紧要关头。
他没办法把杜文昊推到那样一个危险的位置上被人当做要挟他的活靶子。
何况他也还不确定杜文昊对自己的感情。
即便他有几分把握但感情里人人都是卑微的傻瓜。
他同样会想那样一个人会爱从尸山爬出来的肮脏的疯狗?
一个苦心积虑,用尽手段来寻仇的/奸//生子?
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但那个人自打出生就注定站在最光明的太阳下,是那么耀眼。
让就连是他这样阴暗处的魔鬼也在觊觎染指。
他还会喜欢这样的白二吗?
还是会唾弃,觉得恶心。恨不得从未认识过自己。
沈岫白禁不起杜文昊一丝一毫的危险和伤害。
他可以用尽手段让对方喜欢自己,熟悉适应他的存在。
却没有勇气在这个时候把人拉向藻泽。
沈家的那些恩恩怨怨腌臜事他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也从不隐瞒杜文昊。可那与让人也一并参与其中是两回事。
'他不该与那些不堪纠缠'。沈岫白想。
同样也难以想象对方有天知晓了他卑劣的感情时,是否会用如其他人见到他时的眼神一样的看待自己。
他没拥有过阳光,却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它。
沈岫白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仓皇。
屋外晴空万里,屋内暴风雨前的乌云厚重的压抑着,丝毫不留情面的遮覆了薄淡的遥不可及的天光…
仿佛一声闷雷电闪划过,想到也许会因为自己让那人身处险境,连绵的刺骨寒凉就瞬间侵袭四肢百骸。
沈岫白的眸底再次盘桓起阴翳,如同终年不解的冰峰。
他阖起双眸,呼吸沉闷,愁云密布在眉间难以散去。
屋内空调的温度刚好,却依旧令人没由来的烦躁。
再睁眼时眸底晦暗一片。
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再把事蒙混过去。
沈岫白唇角卷起苦涩。
他厌恶极了这种感觉。
直到夕阳西斜,日落时分,凌冽的棱角如同一座精美的雕塑。
过了很久依旧是陆少泽离开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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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两天要回趟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