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
"去把小少爷带过来。"
"是。"
……
少年被带到沈世昌面前时已入夜。
这一个多月的折磨下来,他比之前还要瘦弱不堪。
脑袋上的伤因为一直没被妥善对待,又是在地牢那样阴暗潮湿的地方,至今仍没有完全康复。
身上的衣服还是最初换过的那身,打烂的破角处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皮肉破烂结痂的模样。
好久没清洗过的身体被抽打的破败不堪,衣服上的血渍深浅相抵黏在身上。
他垂着脑袋依旧一言不发,眼底的戾气不减,依旧桀骜。这使得原本应该狼狈的人看起来依然俯视众人。
沈世昌看到他这样又想起刚刚霍良的话,语气明显缓和不少带着一起不易察觉的满意:"怎么样?是回沈家还是要跟我唱反调?"
他见少年桀骜的回看着自己,冷哼一声:"还是说只有吃到点苦头,你才能知道跟我作对的后果。"
这一次他再没给少年机会:"霍良。"
"爷,您吩咐。"
"把他丢出去,什么时候学乖了再回来。我倒要看看,没有沈家的庇护,他还能硬气多久。"
"是。"
直到霍良把人带走后:"想说什么就说吧。"
金诚赶忙垂下头:"属下只是不懂,爷明明要留下小少爷有大用,为什么现在又把人赶走。"
"呵,"沈世昌笑道:"你不懂,"他的眼神逐渐浑暗:"越是不得用的野狗,就越要想办法让他自己低头认主。"
下次少年再出现在沈家,便是他自己主动的。
金诚想明白这其中关窍遍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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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大的房间里落子的声音清晰可闻。
淡雅的茶具一看就价值不菲,杯子里的茶叶在热水中舒展开,为这一室静谧增添了绿意的清香。
"老三那怎么样了。"一道沉淀着岁月的风霜,如今依然浑厚有威严的声音。
他不紧不慢的拿过茶盏,杯盖轻轻划过,动作间瓷器碰撞出微微声响,浑厚清润的茶香扑鼻而来,啜饮一口,满口回甘。
"义少爷还需要静养,薇薇小姐已经醒了,至于旻少爷还在观察中,不过人已经脱离危险了。"
老人听后点了点头:"他折腾回来那个呢?"说着又落下一子。
"您是说小少爷,"孟凡东皱着眉不知道说什么好:"据说因为不听话,被三爷关地牢里去了。"
"胡闹!"沈四海怒目而瞪。
"是。"孟凡东但没多余的反应,只应承着。
沈四海叹了口气,敛眸思索着,最后闭上眼:"看来是我太心急了。"
孟凡东听着,并不轻易搭话。
沈四海摆了下手:"你去给各房敲打敲打,"
沈世昌毕竟是自己的三儿子,如今三房一脉沦落成这样,他也不免有些心疼,想了想:"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让老三到时候带那孩子来老宅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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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辆车子悄无声息的停在和龙湾的新四街口。
这里平日是港城中三教九流游荡的聚集地,住的更是鱼龙混杂。
老城中的穷苦人和时常打架斗殴的边缘人,甚至是因为各种原因隐藏身份藏匿其中的偷渡客,各种各样的人都有。
四五个人走下车,中间架着一个身形削弱,浑身是伤的少年。
他们把他丢到街角处后就回到了车上,在临走前带头的蹲下身对着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的人念叨:"港城没人不知道沈家,你要想回去随便找人打听都能找到路。"
他舌尖划过后尖锐的虎牙,起身时终究垂眸好心提醒了句:"想活着就别太拧,你没得选。"
色子回到车上,最后从后视镜看了眼雪地里的人:"走!"
……
临近新年,又是深冬,今夜的雪依旧未停。
就像天气预报里面说的,港城今年将迎来近20年来最大的一场雪。
就连平日里喧嚣的和龙湾也归于寂静,所有人都瑟缩在破财的小房间里紧闭木条铁板门窗,围着暖炉取暖。
大街上只能听到簌簌的下雪声响,夹杂在风里,脆弱轻薄的,落入地面房檐积攒起三寸多厚,还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