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醒过来时已经不知道离自己昏过去的时候过去了多久。
他睁开眼睛,看到天已经黑了。
身下的触感让他确定自己躺在床上,借着屋外透进窗的光亮看了眼四周,是个陌生的房间。
身上已经被人擦洗干净,衣服也已经被换成了衬衫长裤。
眉头越皱越紧,他回忆起晕过去以前发生的种种。
忽然听到门外有声音传来,他转瞬又闭起了眼睛。
轮子的声音压过地毯在距离床还有一米多的地方停下。
如有实质的视线倾轧在床上瘦弱的少年身上。
"醒了就起来吧。"略带威严的声音,带着高高在上的俯视感。
少年再次睁开眼睛,眼底黑漆漆的凝结着寒气,一言不发的坐起来跟床对面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对视。
男人气质不凡,眼神锐利,可以说是不错的长相,但少年知道他有多虚伪有多令人感到恶心。
沈世昌浑身透着股上位者的气势,不难看出他并非善类。
此刻他薄唇微抿,不悦的看到少年的视线落在他坐着的轮椅上。
一时间房间内针落可闻,父子双方无声的对峙着,谁都没再说话,视线在空中碰撞焦灼,谁也不想败下阵。
这还是沈世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自己的小儿子,如果不是形势所迫他甚至不会想起对方的死活。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沈世昌轻嗤一声:"长的还真像…"
轻飘飘的五个字荡到少年耳中,瞬间激起了他的怒火,顷刻间眸子被怒气熏的猩红一片。
他像是被人触碰按压下了暴戾的开关,迅速抄起一旁的台灯朝着男人砸了过去。
事发突然,纵是沈世昌没能反应过来,又被迫于现在腿脚的不便,没能及时控制住身下的轮椅,即便侧头堪堪躲过,那玩意也照样擦着他的额角飞了过去砸到身后的墙面后,掉落到地上碎了一地玻璃。
沈世昌的怒火也被点燃,他紧握着扶手,狠厉的眸子瞪向少年,脖子上青筋凸显:"你竟敢!"
屋外众人听到响动,火速撞开门闯了进来。
金诚见到屋内的场景瞬间噤了声。
沈世昌额头受伤,有鲜血正顺着面颊滴落。
他气的双目赤红,表情极度扭曲,像是下一刻就要上前扭断少年纤细不堪的脖子。
"老爷!"管家冲进来见到沈世昌的模样吓得赶忙冲着身后人喊:"还愣着做什么?把医药箱拿过来,立刻给李医生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说着走上前,作势要把人推出去查看,被沈世昌抬手制止。
他狠狠盯着床上的少年,表情已然不像最初的轻蔑,那目光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反而像是在注视着与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咬牙愤恨道:"你既然进了沈家的大门,凡事就都要听我的。"
不出所料,回应他的依然是少年挣扎着要冲过来撕碎他的模样,只不过此刻正被好几个人控制着不能动弹。
沈世昌控制着轮椅转过身,缓缓向屋外走:"金诚。"
金诚跟在后面,见沈世昌停下也跟着停了下来,低头道:"是,老爷。"等候着吩咐。
"带少爷去学学规矩,"沈世昌面色阴沉的吓人,不带一丝犹豫的下令:"只要人没死就行。"接着彻底离开了房间。
金诚先是一怔,转而赶忙称:"是。"
……
昏黄的灯泡隐约照亮阴暗潮湿的房间。
这里甚至没有一扇窗,四周除了灰突突的水泥墙,就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墙和地面上有星星点点可疑的喷溅物,也不知道是前一个人留下的还是之前的谁留下的痕迹。
墙上凿出来的洞上嵌进去了几个铁环,现在上边的两个里面分别穿过了两条女人手腕粗细的铁链。
铁链这头拴着一个少年。
少年的两条胳膊分别被两条锁链勾到半空中,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印湿了他身上的白色衬衫,血液鲜红的映衬下,那面容诡异的昳丽。
他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像是又晕了过去。
这里是沈家的地牢。
多年来,这里不知关进去过多少人,可从未有像少年这样身份的人会被送进这里来过是毋庸自疑的。
'吱呀'一声,陈旧的铁门被打开。
来人一眼望见被吊在半空的少年,阴翳的眼底透着阴沟里老鼠一般险恶肮脏的光。
那人的呼吸自见到少年起就不似之前平稳,胸口因气愤上下起伏。
他嘴角还带着未被消退的淤青,脖子上的血瘀化开后红色的沙变成青紫一片,乍一看去甚是吓人。
"还不进去。"张华越过王凯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