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
日头高悬在空中,冒着恼人的金光紧盯着人暴晒。
这天就像刚被人洗完甩干过,竟是连一片能挡住它的云都没留下。
"呵!忒…!"男人躲在墙根不足半米的阴凉处,第一次觉得没有柏油路也不错,起码这破地不烫脚。
他狠狠抽了口烟,泄愤般丢到地上,用沾满灰尘狼狈不堪的皮鞋狠狠碾压时又朝一旁吐了口痰。
舔了舔被晒到干裂的嘴皮,那点口水的滋润不过瞬间就又被那抹炙热带走了。
他感觉脑顶被热的冒着蒸汽,仿佛下一刻自己就要被烤熟晒干了。
胳膊被人撞了撞,"来一口?"那人说。
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水,烦躁的扭开瓶盖抬手就往嘴里灌了大半瓶。
索性把最后余下的全淋在了头顶,手紧握的瓶身嘎嘎作响,随后泄愤般甩了出去:"槽!这鬼地方太他妈热了!"他骂道。
旁边的男人也好不到哪去,原本好好穿在身上的短袖,领口早就被他拽的松松垮垮露出了一小半胸膛,要不是担心怕晒伤了更糟罪,早就脱了。
色(shǎi)子埋怨的声音依旧没停,他看了眼周围,发现没人留意后低头跟同花顺讲:"我打听过了,咱们这次来找的这个小少爷其实是三老爷的私生子。"
他轻嗤一声鄙夷中略带调侃的低声接着道:"我就说这沈家的小少爷怎么会流落在外…诶,自从三老爷家出了那档子事,外面都传疯了,说咱们三房不行了。前两天去老宅,我亲眼看到王凯那小子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儿,就跟后边去瞧了,你猜怎么着?"
色子早就习惯同花顺这人话少,但单从他略显疑惑的等自己下文,勾了勾唇,显然对方的反应已经满足了他的好胜心:"我看到他跟薛文彪在回廊那假山后头,俩人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话才走。"
说着,挑了下眉给了同花顺一个"你懂的"眼神。
谁不知道薛文彪是沈家二老爷的人。
二老爷向来跟他们三老爷不睦…准确的说沈家就没有谁跟谁是真的关系好才对。
三房这边才刚出事没多久,其他几房就开始等不及要出手了,对众人来说显然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王凯算个什么东西,他比咱们还晚跟三老爷两个月呢,靠屁股讨张华那个/大/淫/虫/欢心现在都爬到咱们头顶上来了。"
同花顺听色子越说越没边,赶忙制止:"别说了,祸从口出。"
"槽,我怕他?!"
虽然色子/为人性情,有什么话想起来就说,但也不是跟谁都这样。
现下经过同花顺提醒,虽然嘴上依旧不依不饶,但显然收起了气势,把还没说完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你说得对,现在的确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咂么咂么嘴,不再多言。
且不说这次那俩人也来了,他倒不怕跟人撕破脸,只是一旦内斗起来又是在国外免不了吃那阴险小人的亏。
现在三房这边虽然觉得他们兄弟俩还算值得信赖,能用。
但一直没机会出头。
三房出事后,外面人都说三房要完,像王凯之流都迫不及待自寻出路了。
他也曾动摇过,但同花顺告诉他既然都传言老太爷要让权,沈家以后就别想消停,正是血雨腥风的时候还不如不动,赌一把。
这帮豪门世家狠起来比他们可怕多了,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现在能利用的时候也许能高看一眼,等到事过去了转头第一个不能他们活口的就是他们,"到时候在那些人眼里你是背弃过主子的,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不认主的狗指不定被拉去哪打死了。再说老太爷还硬朗,未必真就像外界传的,他要真想放权直接给就是了还能让他这些子女多活两个。"
色子抖了个寒颤,被同花顺这么一说顷刻歇了那心思。
就在他们处在这个又尴尬又惴惴不安正想咬咬牙,索性表忠心借此机会赌一把的时候,听上边说三老爷要派人来G国"请"回流落在外的儿子。
三老爷很重视这事,把李哥和张华都派了出来,刚好被两人得知李哥要带两个趁手的。
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同花顺眯着眼抬头看了眼能灼死个人的太阳,咬了咬牙。
别说沈家放不放人,就是逃出沈家他们也没底地儿去。
如果不找机会往上爬,他们就永远是底下跑腿的小弟。
这次必须把沈家那个小少爷搞回去不可。
突然肩膀被猛的一撞,同花顺看到色子示意人出来了。
跟着看到李哥几人紧锁着眉,脸色凝重的从背后小巷里的其中一道门里出来,身边并没有他们要找的人。
两人眸色一暗,知道又没找到。
赶忙跟在身后往别处找去。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几个人的脸色也越来越差。
不光是累和热那么简单,空气中莫名弥漫着说不出的恶臭味。
"槽!这比小时候那旱厕还他妈臭。"色子忍不住跟他吐槽。
难闻的气味不停在这空气中翻滚蒸腾,都能把人腌入味儿。
同花顺也不好受,他从刚刚开始胃里就直反酸水,不停上涌干哕的滋味能活活把人难受死。
还没待人缓口气,就又吸进去了更多恶臭味,来回循环让人生不如死。
不知道这滋味什么时候能过去,他只觉得这味道不仅没有消下的迹象,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反而越发浓烈。
来来回回的干哕让他们头昏脑胀,视线也连带着干哕出的泪水有些模糊,可老大脚下不停,他们就只能踉跄着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