粼秋红了脸,恼道:“您做什么呀!还拿我寻开心!”
秦以慈笑着:“好了好了,快去洗脸,否则明日可就真的变成小花猫了。”
粼秋扁嘴点头,将怀里的袍子往秦以慈身上一披便转身跑开了。
秦以慈目送粼秋离开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方才的笑意也被疲惫取代。
她轻声道:“卫续?你在吗?”
卫续轻轻嗯了一声。
秦以慈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纠结了许久才问出一句:“你还好吗?”
卫续抿唇没有说话。
秦以慈知道,他不太好。
她轻叹一声,无论是谁被自己相信了这么多年的人欺骗都不会好的吧?
“祝茗刚刚说,你不想我死。是真的吗?”卫续试探着问。
秦以慈顿了顿。
“祝茗和葛氏之间……”
“我问你是不是。”
面对卫续突然的强硬,秦以慈轻声问:“重要吗?”
卫续斩钉截铁道:“重要。”
在现在的卫续心里,秦以慈的一句话要顶上其他人的千句万句。
“就算我说希望你活着,你不也还是……”
说到一半秦以慈意停下了。
不能再说下去了,卫续已经很难过了,自己还要一遍一遍地提醒他现在已经死了,这对他太残忍了。
卫续忽然笑了一声,“你还说你不是……”
分明每次都是。
每次都是给他希望之后又开始逃避。
分明不喜欢别人还非要装模作样地关心别人。
秦以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卫续留下一句“我要安静一会儿”结束了这场带着质问和逃避的对话。
这一夜,秦以慈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她脑海中一直回荡着一个问题:
她真的不希望卫续死吗?
还是说演戏演得多了,让自己都迷惑了呢?
……
一夜过去,秦以慈第二日一早梳洗一番便去了葛氏的望舒院。
葛氏也早就醒了,一见秦以慈走进门来便冲上来作势要掐她的脖子,跟在秦以慈身后的小鬟立刻上前将她架住。
葛氏少见的面色狰狞,“是你,是你送去的信,是你要害我是不是?!你自己死了夫君守了寡,你就嫉妒我有人爱,你要拆散我和高郎是不是?”
秦以慈示意她们将葛氏放开,随后从粼秋手中接过药膏和绷带。
“你们先出去吧。”
葛氏懵了一懵,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看向秦以慈的眼中也带上了警惕。
“你要做什么?”葛氏道。
秦以慈温柔笑笑,对她道:“阿慈来给叔母上药,叔母快些坐下吧。”
“你不是已经知道茶馆的事情……”
秦以慈将葛氏带到榻边坐下,用光滑的木片沾上药膏往葛氏脖子上涂。
药膏冰凉,葛氏被激得打了个寒颤。
“茶馆的事已经解决了啊。”秦以慈道,“叔母担心什么?”
葛氏顿了顿,试探道:“你不打算追究?”
可说完,她便又想起了什么,惊慌道:“不对,你已经报复过我了,昨日的信是你送的对吗?是你要害我?!”
秦以慈轻轻搅动着药膏,薄荷色的药膏散发出一丝苦味。
“什么信?”
“就是……”
她忽然停住了,还没等秦以慈问那是什么信她便想起了那信上的字迹,她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的笔迹,可却能够确信绝对不是秦以慈的字迹。
因为她见过秦以慈的字,是一手带着女儿家缱绻的簪花小楷。
不是秦以慈,那还能是谁?
秦以慈又蘸上药膏凑上前为葛氏涂药,她脖颈微微颤动,“那,那我为何会在这里?”
“我昨夜本想去寻您说说茶馆的事情却没有见着您,便猜想您是回府去了。于是我便去您府上寻您。没想到一进门便见叔父对您拳脚相加,于是出手阻拦。”秦以慈将缘由说得清楚。
葛氏思索片刻,她不认为秦以慈会知道自己和高暄的事情。
随后,她咬唇继续试探:“那你是如何说服他放了我的?”
“叔父不忌惮我,可忌惮葛家呀。”秦以慈露出个笑来,放下木片拿起绷带往葛氏脖颈上缠去。
听到葛家,她周身一颤:“我分明……”
她看了秦以慈一眼,似乎想着这事着实难以说出口。
因为早在十一年前,她毅然决然要嫁给卫二的时候,她就和自己父亲断绝关系了。
当时她父亲气愤,话也说得坚决:从此以后你我二人再无父女关系,婚嫁病老各不相干,归于陌路,此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