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他们,救救我无法触碰的他们,救救因我而死的他们,如果可以的话,也……
【救救我】
真是,懦弱又愚蠢的想法。
其实在说“谁来救救我”的时候就已经心知肚明,根本没有得救的可能。
——要是早点认识到这一点就好了,要是从最开始,就把一切期待和希望都丢弃的话,就好了吧。
而且说到底,我本也没有被救的价值啊。
……嗯,也是,毕竟我没有那种价值,当然也不会得救,因为我不是“鹤丸国永”,救世主般强大而温柔的他也不会在我的身体里睁开眼睛。
其实说“睁开眼睛”,我目前也完全没有做到这种事。
我对外界的感知甚至都还未恢复,控制不了身体,连掀开眼皮的力气都失去。
大家怎么样了呢?
产生这个想法的瞬间,“记忆”涌入脑海。
比起最初的那日,这次只不过是数分钟的信息而已,并未让我的意识被冲击到再次陷入黑暗。
已经很熟悉了,这种感觉和密室中积攒残留的并无不同,空洞而平静,然后是杀意。
比我有用得多不是吗?那个“空壳”。
比起会有思想和感情的我,“他”对大家来说要好得多吧,不会难过,也不会犹豫。
跑起来的这双腿,挥动武器的这只手,将敌人尽数消灭不死不休的这份能力,简直不像我自己。
又或许,本就不是呢?
【“鶴さん……?”】
看吧,如果是我的话,不会被这样呼唤的。
所以……
“……不要……哭了。”
好不容易睁开些许的眸中,只能收录比以往更加模糊的色块。
又是你啊。
尝试移动的、被他紧紧握住的手,就这样轻轻触碰到了他的脸庞。
为什么如此悲伤呢?这里是牢笼之外啊。
是我又没做好吗?是不是你也不期望我醒来、或者说,期望醒来的不是我呢?还是说,刚才连累你一起飞出去,撞痛了?
“对不起……啊。”我说,“又,让你讨厌了吗?”
烛台切光忠只是摇头。
他的情绪似乎过于激动了,气息颤抖着唇齿开合,却始终未能说出话来。
哪里痛吗?是啊,你们受了伤呢……需要我赶紧起身为你们进行手入治疗对吧?所以才会这样着急啊。
可是,我动不了呢。
大概能感觉出来,自己似乎是被泡在了某个池子里……虽然被浸湿了身体,却也不知道这份湿意究竟是来自池水还是血液。
和梦中会将我淹没的黑色大海不同,这里的水很温暖,一点都不冷,甚至让人忍不住想要更深地沉入其中。
……虽然那片海对我来说也有这种效果啦,可是想被拥抱与想要沉没一定是不同的吧。
话是这样说,这些水是不是有些太重了呢?我自认为没有被温暖诱惑,主观上也是想要快点动起来为他们治疗的,可身体依然动弹不得。
真不中用啊,这具身体。
“……鹤先生。”
烛台切光忠终于开口,“对不起、对不起,不要动……你伤得很重,我不知道……我……对不起……”
说了好多“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呢?做错事的人从来都是我才对。
而且,“伤得很重”什么的,那种事怎样都好啦,我一点都不痛,所以没关系。
还是说……道歉的对象,其实并不是我呢?
我恍然大悟,又有些懊恼,我怎么总是这样啊,自作多情的事明明都做过一回了。
我知道的,他认错了。
“不要难过。”我说,“我不是‘鹤丸国永’……也做不成鹤的。”
受伤的不是“鹤丸国永”,而是我,我没有被关心的价值,也没有被担心的必要。
没有为我难过的理由,所以,不要难过了。
烛台切光忠呼吸宛若冻结般停滞,他动作一僵,急切地想要说些什么。
可我的耳中又被骤起的耳鸣刺穿,再听不到其他声音,眼前的色块扭曲成黑色,没能支撑至恢复清明,我再次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