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本丸是什么情况。”我努力摁着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提出要求,“请你清晰简明地告知我。”
或许是我的语气太过冷硬,属于狐之助的色块很明显地抖动了一下。
我很少会用这种方式说话,也知道这样大概会让狐之助产生奇怪的想法,可我懒得改。
我说了吧?我的心情很差。
——因为从恢复意识的那一刻起,我就被浓重的暗堕气息包围了。
对于在我认知之外还有暗黑本丸、还有伤害刀剑付丧神的人渣存在的这个事实,我感到了十万分的不悦。
……
在逐渐清明的思绪中,我整理着狐之助的话语。
这里确实是个暗黑本丸,但人渣却已经不存在了。
就在我非常不看气氛地出现在这里的前几分钟,这里的审神者死去了。
——被他本丸中的刀剑所杀。
刀剑男士与审神者之间的联系很强,显现的支撑本也是以审神者供给的灵力为底,而弑主必然导致暗堕,哪怕之后侥幸未因契约而碎去,等察觉到异状的时之政府派人来查看后,多半也会得一个刀解的结局。
——但即便是那样,也比再有更多刀剑遭此毒手要好。
刀剑们并不都对生死之事豁达通透,却早在行动之前便有了觉悟,渣审确认死去后,他们也做好了消失的准备。
可是,本丸没有崩塌,他们也没有失去形体,混乱的天守阁并未传出时政自动监测的报警,与此同时,渣审的尸体消失不见,另一具尸体砸在他们面前,与本丸建立了同样的联系。
哦,我那时候还不能算尸体啊,抱歉,用词不严谨了。
“您出现后,曾经天守阁的结界自动开启,各位殿下都被隔绝在外无法靠近……”狐之助说,“就只有我来守着您了。”
狐之助说它本就是时政的工具狐,自然不会被结界阻拦,但渣审早就想办法切断了它同时政正常交流的能力,否则这里的情况早就被它汇报给了总部,又怎么会让刀剑男士痛苦到亲手弑主的地步。
……也就是说,我也无法通过他联系时政。
我终于坐起了身,大概理清了情况:“……所以,我目前是这里的审神者,是这样吗?”
狐之助给予肯定:“是这样没错。”
审神者啊……我大概不能胜任吧,可与本丸的绑定似乎无法解除,说实话,就连狐之助说让我把现在天守阁的结界去除,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从以前开始就对这些咒术和阵法没辙啊。”我回忆起不太有趣的事来,抿了抿唇,“抱歉。”
狐之助似乎十分善解人意地表示没关系不用道歉,又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了什么东西来。
“审神者大人,您还好吗?”狐之助担忧道,“您身上的伤很严重……这里有医药箱,虽然条件有限,但还是先包扎一下吧?”
因为感觉不到痛楚,哪怕早就知道自己身受重伤,我也没法在意。
说起来……
“为什么要包扎?”我提出疑问,“保持这样不就好了吗?”
我保持这种虚弱的状态,对这个本丸的刀剑来说会更好吧……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做不了多余的事不是更好吗?
“那可不行!”狐之助着急道,“您的伤势很严重,这样下去会……”
啊,我知道了。
我如果动不了的话,就去不了手入室,万一有刀剑受伤的话,我就没法给他们进行治疗……嗯,也是,至少要恢复到能够走动的地步,是这样对吧?
我摸索着打开医药箱,我之前总是因为各种原因受伤,虽然觉得无所谓……可是表面功夫在很多时候都非常重要,为了“家里”的名声着想,我也不能用那副凄惨的样子到处乱跑,所以至少遮遮掩掩的包扎方式还算熟练了。
无视狐之助欲言又止的目光,我随便往身上缠好了绷带——因为没有痛感,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伤口,只能把红色的色块覆盖住。
有点像填色游戏。
总算把自己包裹到看不出明显的暗红色,我满意地放下还剩下一点的绷带,试着站起了身。
常年被囚困的身躯过于无力,我隐约记得在包扎的时候还摸到了锁铐压进身体留下的痕迹——无论如何,至少曾经几乎沉重到令我窒息的那些铁链并未同我一起掉到这里来,否则行动会更为不便。
身体在发冷……兴许是什么伤口崩开了吧,然而我本就满身是血,皮肤表面凉得像冰,相比之下,从伤口中流出的血液或许还要温暖一些。
不管了,当务之急是去看看这个本丸的刀剑们怎么样了,无论如何,他们总是比我重要得多。
“狐之助先生。”我把之前还插在我胸口处的短刀捡起,却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总之先带着吧,爱护道具人人有责,再者,乱扔垃圾也不好,“我可以出去吗?”
“咦?您要出去吗?”狐之助似乎对此感到意外,它的目光在我收起的刀上短暂停留,说道,“自然是可以的……但是可以请您稍等一下吗?本丸情况特殊,我得去和各位殿下通报一声。”
我自然没什么意见。
狐之助出去了。
我站在原地,不知道它多久之后才会回来,从始至终它都没告诉过我本丸里究竟是哪振或者哪几振刀剑暗堕弑主,我也不清楚该如何查看。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希望这个本丸里有三日月宗近或者髭切呀小乌丸呀那样的刀剑吧,他们总是很聪明,兴许会有在安排了我的同时保全自身和其他刃的做法——要杀了我也没关系,但他们可不能因此受害。
我会很听话的,比如现在,若他们不希望看到我、不允许我出天守阁的话,我就不出去了。
顺着墙边挪动脚步,我走到了透出些许光亮的地方,试探着做出推的动作,打开了一扇窗。
阳光,天空,和仍然盛开的樱花。
美丽的世界。
我在窗沿处坐下,轻轻摩挲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坏掉的衣饰,不再只是平面图案的鹤丸纹样凹凸不平,断裂的地方些许尖利。
……我能见到大家吗?
哪怕仍然只做囚鸟,能在这里见到大家也是好事吧?
对于能够与其他刀剑付丧神相见这件事,我不由得产生了些许雀跃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