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是突兀响起的,“鹤丸国永”的声音。
“这可真是吓到我了。”鹤丸国永的身影在我身边出现,手掌放在了我的头上,“小鹤?”
即使是想法常常脱离实际、过于天马行空的我,也没想到会有这种展开。
我愣愣地转头看他,突然想起什么,低头看了一眼我的发色……很好,依然是白的。
不过,如果这是梦,为什么鹤丸国永会在这里?
虽说梦里总是心想事成,但我可没有希望他来陪我看这种无聊的记忆。
于是我发问了:“你……是梦吗?”
鹤丸国永眨了眨眼,笑起来:“或许是呢?”
“……”会有这种回答,那多半不是了。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说,“突然就在这里了——而且你居然也在。”
“我在不好吗?”鹤丸国永蹲下身来,更靠近我,“比起一个人做噩梦,有个人陪不是很不错吗?”
噩梦……吗?
“这算是噩梦吗?”我提出疑问,“没有鬼也没有妖怪。”
鹤丸国永饶有兴趣地问我:“小鹤怕那种东西吗?”
“不。”我说,“身为付丧神害怕那种东西的话,不太对吧?”
“栗田口的小短刀们就会怕呢。”鹤丸国永支着下巴歪了歪头,“不过你不怕的话,噩梦里就不会是那种内容吧。”
“嗯。”我说,“所以,这也不是噩梦。”
因为,不恐惧,也不害怕。
不如说这个梦平静稳定得不得了,也没什么光怪陆离的体验,要说的话,只是记忆重现的虚拟投影。
而且比起我来,鹤丸国永的反应都还更大。
他盯着梦境中的那个我看,有他做对比,好像这场尚未造成过度影响的囚禁也变得叫人无法忍受起来。
“是不是有点无聊?”我抬眸看他,“这副样子,很狼狈吧。”
他没有答话。
“没关系的,这个时候并不疼。”我说,“而且,你和其他的‘鹤丸国永’是绝对不会变成这样的。”
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某人,也不会再有第二个蠢到这种地步的我。
我说:“不用在意,我也已经不在意了。”
“……是吗。”鹤丸国永低声说,“可是你的眼睛,并不是这样说的。”
眼睛……?
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又抱住了我。
哎呀,我这属于短刀的身形看起来就这么适合拥抱吧?他好像真的很喜欢抱我。
“比起轻松地说这种话,你还是哭泣吧。”鹤丸国永说,“虽然泪水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在难过的时候哭泣,也是得到人身的我们的权利。”
“……”我说不出话来,又去看那被锁链裹缠的鹤。
像踏进了陷阱的白痴小鸟,无力地就此沉寂,没被关进鸟笼,却比那还要不自由。
我无言地收回视线,比起虚假的记忆重现,眼前的鹤丸国永散发着无比温柔的温度。
【为什么……我一定要被这样对待呢?】
【为什么我,非死不可呢?】
【我不想——】
……是吗。
是吗,原来我觉得难过啊。
原来我觉得难过,原来我感到悲哀,原来我……还是有点生气的。
——我太过软弱了。
明明不痛,却想要哭。
我居然,是会哭的啊。
唯独这一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