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不是我的记忆,是刀的记忆。
“到这里就不记得了么?”医师说,“也是,毕竟你的灵魂在这个时候就已经不在这里了。”
“什么意思?”【青】皱着眉发问,比我本人还急,“说清楚啊。”
“也就是说,其实鹤丸国永这个时候……就已经死了。”
还以为你是庸医,没想到是法医啊。
我又开始掐着手指自娱自乐,觉得他下句话总该进入正题了,铺垫这么多听得我都烦了,快点把事情说清楚吧。
仔细一想,死者小鹤,死因是解剖,也算个不错的笑话不是吗?
【青】握紧了我的手:“那小鹤……”
“别紧张,他毫无疑问是‘活着’的。”医师说着,又把日记翻过一页,“虽然那人渣疯得很,但他也确认了这一点。”
【x月x日
怎么搞的(污损)没有反应(污损)果然坏了吗,啧……
同日
哈哈!不对,还活着!鹤丸国永……鹤丸国永!】
写什么呢,乱七八糟的还被血盖住了不少字。
我觉得时政的点读机未免太过人工智障,血迹就不用念出来了吧?混乱的词句黏在一起,还不如我的记忆清晰。
……
……
坏掉了。
这振鹤丸国永,到底还是坏掉了。
某人食指在桌面上敲着,目光定在面前被锁链紧紧束缚的少年身上。
没有反应,碎掉的刀是烛台切光忠也好,太鼓钟贞宗也罢,无论是用什么恶劣的方法碎刀,无论是在本体上作用还是伤害显现的肉身,少年模样的鹤丸国永都没有任何反应。
不再痛苦,不再愤怒,不哭不闹不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低着头,听着胸口的伤不断溢出的血顺着身体砸到地上的声音,无论某人在他面前又杀了谁,伤害谁,碎掉谁,都不再看一眼。
某人明明那么想让自由的鹤被锁住、让不听话的鹤乖下来,现在却又觉得无趣。
“要不,我杀了你吧?”某人说着,又笑了两声,“哈哈,骗你的,放在这当个观赏品也不错……而且没事的时候,把烛台切光忠什么的抓进来看看你找找乐子,想想就很好玩。”
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鹤丸国永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某人感到困扰。
“明明是带来惊吓的鹤,却不吓我一跳?”他说,“这么无聊,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他感到万分乏味,靠近了想要掐住鹤丸国永的脖颈,看看这振短刀是不是连这也不会有反应,好歹表露出来窒息的痛苦吧?不然——
在那之前,是被尖锐物刺进身体的痛楚。
某人低下头,看见断成两半的金属衣饰被一只手紧握着刺进了他的腹部。
他缓缓抬头,看见鹤丸国永的眼睛。
与空洞无神不同的,金色的眸中含有令人战栗的情绪,刺得他浑身发寒。
——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的,那新鲜的杀意。
“呵呵……”某人站起身,将灵力不足的付丧神踢翻在地,明明受了伤,却在笑。
他说:“什么嘛,这不是活着吗?”
……
那人渣给我供给的灵力当然不可能多,再怎么疯,他也还是怕死,那减少活动甚至不活动、默默存下灵力换来的一记刺杀,最后也得到了眼睛被挖走的报复。
不过这种事,就不和【青】说了,不然又哭了可怎么办?
所以我只挑挑拣拣说了主题,医师却又提出疑问。
“做出这种事,你却没有暗堕的迹象。”医师道,“明明你和他之间的契约也是完整的……”
“够了吧?”【青】说,“你的检查还没结束么?”
似乎只有大纲的讲述也还是让【青】无法忍受,她握着我的手越来越紧,或许要生气了。
“结束了结束了。”惹不起【青】背后的家族,医师赔着笑道,“总之,他的灵魂应该因为本体损伤而有一部分缺失……或者干脆碎到拼不起来了,又被契约强行扯回来,所以记忆才会有问题,我会告诉家主,问问她有没有什么治疗方法的。”
听起来他家还是个医疗世家,怎么某人变异成了变态狂人呢。
医师走了,直到最后也没有说我的灵魂与“鹤丸国永”不符的话。
是没检查出来吗?还是……
我搞不明白,只知道【青】也好,在门口听了全程的压切长谷部和鹤丸国永也好,谁都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说晚饭时间快到了,牵着我的手去餐厅,换了今日的近侍石切丸陪着【青】。
行吧,反正我也搞不懂,就这样也不坏。
嗯?你说最后的那个暗堕的问题?
“鹤丸国永”我是不知道啦。
但我,可是黑发红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