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吧，这位审神者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明明从来都没有和我相处过，却还是会因为我的死亡落泪。

真是……非常抱歉。

喉咙处的伤口就快要愈合了，我猜不是本体手入的效果，因为方才听到的谈话中那个人说“手入还没有结束”，所以这个世界大概没有像游戏里那样方便的加速符，而这种重伤，就算按短刀的修复时间来算，也得有个几小时吧？

审神者还在哭。

不知道有了这一遭，她会不会放弃把我带回去的想法——会的吧？以前无论是学校还是哪里，就算不做到这么过分的程度，只是听说有这个倾向，就会绞尽脑汁地把我赶走。

我已经习惯了，也能理解，毕竟我这个人就是很讨人厌，而且很蠢，总是做不好任何事——我已经习惯了被抛弃，这已经不是“奇怪的事”，而是常态了。

……她哭得好难过。

唉……

别哭了……

对不起啊。

……

我的呼吸和视野勉强恢复正常，已经是半小时后。

按年龄来算，审神者应该比我大个几岁，不知道是不是北方人，身高也比我高，现在站在我身边，手上全是我的血。

视线中那些模糊的红色，大概也是刚才沾到她身上去的吧，哎呀。

我半躺在床上，心虚地低头，抿抿唇开口：“对不起……”

喉咙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我也有太久没和别人说过话，出口的声音又轻又哑，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

大概是听见了的，因为她狠狠地吸了口气，闷在胸膛里没呼出来。

“……鹤丸。”审神者在沉默中缓了好一会儿，终于能够还算平静地开口，“我已经和时政签了契约，你和我一起回我的本丸……可以吗？”

她接着和我解释了契约的内容，保证不会有伤害到我的条例，她说带队把渣审铲除的审神者就是她，契约有足够强的约束效力，而且没有文字游戏的漏洞……她说了很多，最后再次问我：“可以吗？”

我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若我说不可以，又怎么样呢？时之政府会让我一直住在这里吗？而要是换一个审神者来，还会是这么温柔的人吗？

这样思考着的我，大概是卑劣吧。

一边想着不能给别人添麻烦所以要死掉，一边又希望可以的话能被更好一点的一方带走。

……可是在死不掉的当下，我只能选择活着了啊。

如果一定、必须活着的话，听她的话和她一起走，能不能赎了刚才吓到她的罪呢？

刀剑男士不会饿死的吧？内番我可能做不好，但擦擦地板应该还行，出阵的话，一振绝对不会碎的刀剑，用来当肉盾也可以物尽其用，而且还会自己治愈，不用占手入室的位置，不需要我的时候，可以随便把我放到哪里，仓库也好地下室也罢，都没影响，又不是以前没待过……咳咳，总的来说，不会消耗什么资源。

好，我会努力做个合格的工具刃的。

——但是在那之前，还有一点要说。

“……姬君。”

我斟酌着开口，“我，不是鹤丸国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