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看那是不是有鸟?”在我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赛索斯拉着巴穆恩的袖子,将他扯入了我们的战场。
巴穆恩伸手感受了一下风的方向,低头看看赛索斯,片刻后点了点头。
这下轮到我迟疑了。
……真的有吗?大鸟?
考虑到沙漠环境,也许会是赤鹫……但在这里栖息吗?
巴穆恩停下了脚步,于是被牵引的驮兽也停下脚步,慢慢俯下身子。
我小心翼翼从驼兽身上爬下去,爬到一半被赛索斯拉住,直接滑进了驮兽脚下的沙堆,一根长长的枯枝——也许是之前踩碎的风滚草的残骸——卡进脚缝中,让我抖了半天沙子。
我就说和赛索斯一起很难保持形象吧……!!
巴穆恩将驮兽背上的行囊卸下来开始扎帐篷,确定了今晚的驻扎点。
我们没什么能做的,询问后被分派了一起在不远处找找枯柴的任务。
未必真的能找到,也未必真的用得上,但我们有了合适的理由去确认前方是否真的有大鸟。
夜晚的沙漠并不寂静。
我能听到沙下悉悉索索的声音,也许流沙鳗鳗白天就会在我脚下的沙中探头,而稍微往远望去,就能看到几个反光的圆点,那是沙狐的眼睛。还有不明的鸟叫声,我总听到,但并不清楚它们的名字。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据说有大鸟的前方,在火光映照中,我看到了石塑的雕像。
这是一座已被开发探索过的遗迹。
石塑的鹰身雕像立在大门旁,经过岁月的侵蚀后表面坑坑洼洼,但还是能根据雕刻纹路在脑海中勾勒出它最初的模样。
但,大鸟,就是指这个?
我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或者至少是被捉弄了,于是扭头想抓住赛索斯。但他显然提前预料到了我的反应,跑的比兔子还快,虽然没跑出我的视线,但还是我根本追不上的距离。
一团风滚草从我面前滚过,被我用脚截停,掉出一个半生不熟的枣椰。
也不知道被风滚草带着跑了多远,枣椰的外皮都有些软了,捏着有些像曾经见过的孩子们玩的球。当然了,是我猜的,我没捏过那些球,只是觉得凹陷下去的模样有些类似。
反正枣椰成这个样子大概率也不能吃了,干脆用来娱乐也不错——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把它扔在沙子上,朝着赛索斯的方向踢过去。
“来了来了,接球!”
少年的声音格外清脆欢快,枣椰被高高踢起,落在沙地里碎成许多块。
我们高估了它的承受能力。
“啊……”赛索斯跑过来,借着火光和我一起围观这可怜枣椰最后的遗容,终于让我抓住机会捏住了他的脸。
“哇啊啊啊!!”
在抱怨和哀嚎中,我神清气爽地松开了手,将赛索斯从沙子里拉了起来。
他拍拍身上的沙子,显然对于我这下套获胜的方式没那么服气,或者说想着怎么扳回一城,但目前还没有头绪。
比起不务正业的我们,巴穆恩已经燃起了篝火,跃动的火光映亮他带笑的面容,我被赛索斯拉去火堆旁坐下,还有些恍惚。
在缄默之殿并不常见他这样的表情,上次见到似乎还是他和居勒什比试的时候。
“我们明天还是继续朝着这个方向走吗?”赛索斯将手在火堆旁摊平,我也跟着烤火取暖,发现我们的手有些色差,在火光下更明显了。
“嗯,顺着这个方向走能找到一片绿洲。”巴穆恩说,“你们明天可以试着在绿洲捉鱼。”
赛索斯好奇的问:“明天要吃烤鱼吗?”
巴穆恩说:“只要你抓到了就可以试试。”
“那我自己随便撒什么香料都可以喽?”
“可以,不过香料有限,而且你得自己吃完。”
赛索斯的眼睛很亮,看得我都跟着不由自主认真起来。
他转过头问我:“特芙,你跟着镀金旅团的时候捉过鱼吗?”
我摇摇头,随即发现他对我的称呼简化了。
“哎呀,你不觉得这样叫更顺口更亲近吗?”他这么回答,“或者你想的话,也可以换个称呼叫我?”
赛索,索斯,赛斯?
每一个都好怪。
我皱起眉头,没再过多纠结,跟着他思考起是否钓鱼成功的可能性更大,毕竟鱼在水下比我们灵活多了,但倘若钓鱼,用什么做饵?
我没钓过鱼,赛索斯也没有,而当我们看向巴穆恩,他只是摊了摊手,看起随身带着的书来,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也许,明天捉点流沙鳗鳗试试?鱼应该能吃吧。」
“但它们钻进沙子里的动作很快,可能捉不了多少就没时间了。”
冥思苦想中,时间流逝格外的快,在更深的夜幕和更明亮的繁星下,为了方便继续捕鱼大计的讨论,我们将两块毯子披在一起,在帐篷里搭建了一个更小的帐篷,压低声音,努力不吵醒睡着的巴穆恩。
一点点动静都可以让我们的讨论戛然而止,竖起耳朵听了很久后确认除了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外没有别的声音,于是又在蒙着头的毛毯里窃窃私语。
在我终于撑不住眼皮打架,要一头栽下去前,隐隐约约听到赛索斯说这会是很有意思的一个生日。
……生日?
我没来得及想完,就彻底陷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