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灿的烟花照亮了那张年轻的昳丽的脸,滚烫火光点亮了那双古井一样幽深的眼眸,直到星星点点的光消散在夜色里,那少年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懵懂与烂漫。
“新年快乐,诸位。”他轻轻地说,没有来用手去拢那消散在烟尘中的火星。
秦羽凉忽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出来,抓了柳瞑凤一只手举起一坛酒水,高喝一声:“将军说,新年快乐,诸位!一愿家国永安盛世康衢,二愿岁在今朝平安喜乐,今夜我军中猛士儿郎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好!”“好!”“将军威武!”“将军威武!”“新年快乐!”
得他这一句,众人立刻欢欣鼓舞,沸腾着漫天喝彩欢呼声,当即火光更盛,欢声雷动,遥相望着远处的城郭不遑多让。
“你怎……”“还有第三愿,将军。”
柳瞑凤看着眼前的人,半张脸浸在漫天的喧嚣与热络之中,弯着一双动人的星目,盛满的爱意之上,是他的影子。
“你说。”
“伏愿郎君千岁,一生康健,无忧无灾,斯人常伴,余生欢喜,岁岁安康,长乐无央。”
*
“发什么呆呢?”柳瞑凤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秦羽凉看着手中刚写下的心愿,一阵恍然。
眼前这个眉宇有冷气,却不曾被岁月蹉跎满心热忱的,是三十多岁的柳瞑凤,他的爱人。
秦羽凉舒展眉眼,极快地轻吻了吻柳瞑凤脸颊,不等那人反应,凑到他的耳边想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压低了声音:“没什么,想你了。”
“没正形的。”柳瞑凤当即脸一红撇开脸去不看他,可哪怕如此他们的一只手始终紧握,不曾松开半分。
秦羽凉忽然开怀大笑起来,紧接凌空而起,将方才书写的心愿系在了最高的枝头。
他摘了一朵开得极好的梅花,落地时自然而然插在了他的爱人鬓上。
柳瞑凤怔愣片刻,紧接将眉一拧佯作生气:“那我的呢?”
那双冻得略微发紫的手中,赫然是一块红色的小小木牌。
秦羽凉当即蹲下:“先生骑在我肩上。”
“不行。”柳瞑凤弯着腰对着他的脸揉了揉,“那样不够高。”
秦羽凉会意,将柳瞑凤揽入怀中打横抱起———比那少年人略多一点分量,是在他的爱里新长出的血肉———衣袍猎猎作响,另一侧的高枝上,柳瞑凤小心翼翼系上了那枚红色的小小木牌。
秦羽凉知道柳瞑凤写的什么。昨晚沐浴完柳瞑凤已经睡着了,他正好看到摆在桌上的红色小木牌没来得及翻面,除了最后一句没那么冗长,前两句就是他在军营里说的那两句。
夜空猝然炸开数百绚烂烟火,照得整个夜晚亮如白昼,爱人的眸中的温情与缱绻分外清晰。
“你写的什么?”柳瞑凤搂着他的脖子,声音很轻。
“说出来就不灵了,先生。”他笑得很温柔,“澈儿写的什么?”
“说出来就不灵了,小兔崽子。”
秦羽凉又笑起来,低下头在他的脸上胡乱啄了一阵:“那我们约定好了,都不能说。”
柳瞑凤唔了一声,靠近他的怀里:“那行吧,我们回家。”
“嗯,我们回家。”
秦羽凉回过头,最高的枝头,他的红色小木牌在风中晃呀晃。
那上面写的分明:
“愿吾爱瞑凤所愿如舟,万山不阻;所行如矢,一往无前;所爱如是,偕老靡散”